102.練輕功(2)

發佈時間: 2023-07-21 16:2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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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恪盡職守地盯着他的身影,到後來眼睛一閉竟恍惚了過去,做了一個夢。夢見兒時孃親教我練輕功步法的場景,她背身而立在那處,口中念着心法口訣,一句一句聽在耳中,只覺徐徐緩緩的煞是好聽。我跟着口訣練了一圈下來滿頭是汗,跑到孃親身前任由她爲我擦汗,揚起臉正要露出甜甜笑意,突的孃的身影一寸寸龜裂變得模糊。

 我驚惶地伸手想要去抱住她,可就在觸及她身體的霎那,如水霧般幻化成了泡影。瞪大了眼,忘了呼吸,只覺得心口炙痛無比。

 突的周遭世界開始搖晃,彷如有根細線將我拉拽而起,猛然驚醒過來。

 愣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我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無悔?”輕詢從對方口中傳出,“做噩夢了?”

 夢?!我的意識終於快速回籠,大鬆了口氣,原來剛纔是在做夢。但看宋鈺在近前,下意識問:“你步法都練會了嗎?”他沒立即迴應,只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我,就在我覺得莫名時他站起了道:“我繼續去練了。”

 可能心神受了那噩夢的影響,我始終都打不起精神來,即使看到宋鈺又在那瞎琢磨不按我教的步法在練習,也沒心情去糾正。看着看着,心思就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晃神很久,我嘆氣,好想孃親和爹啊,好想青靈山。

 你爲什麼不回去呢?

 突的心裡有個聲音在問,使我心緒波動了下。對啊,爲什麼不回去呢?我只是下山歷練闖江湖,既然想他們就可以回去啊,可是爲什麼我的潛意識裡卻這般排斥回青靈山?

 心思移轉想起了老修,想他這時應該已經回到山上了吧,可有把我的口訊給帶到,孃親一定也非常掛念我。突的我想到,似乎…在老修出現之前,我從未想起過他。

 怎麼會?老修是看着我長大的,我的成長歲月里根本缺他不可,爲何我在想起青靈山想起孃親和爹時,卻唯獨沒想起過他?連一次都沒有。我越想腦子越糊塗了,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難道是我得了健忘症,以至於把老修給忘了?可是也不像啊,那夜他突然衝出來救我時,我不是立即就認出來是他然後也想起那些舊事了嘛。

 正當我想得出神,突的肩膀被拍,將我驚得跳了起來。回頭一看,小刀瞪圓了眼看我,手還頓在半空中,顯然剛纔拍我之人正是他。我一下就來火了:“你不聲不響地冒出來嚇人,是不是腦子燒壞了啊。”

 “我不聲不響?”小刀回指自己,“我都喊了你好幾聲了你都沒應。”

 我回瞪過去,吼得比他還要大聲:“喊我幹嘛?沒看我在思考大事嘛。”

 小刀磨牙:“行,你去思考你的大事,我只問你:公子去哪了?”

 “不是在那邊嘛。”回頭想指,卻在下一瞬整個人僵住,那處空地哪裡有宋鈺的人影?而小刀還在身後追問:“在哪?”放眼四下空曠無邊,都不得見那抹熟悉的淺白,而剛纔我想事情想入神了,根本就沒留意他的去向。萬一……萬一是被丁家或者那村長暗中派人劫走了呢?我感覺自己身體倏然而涼了。

 小刀顯然也想到了,他一把拽住我胳膊怒道:“金無悔,我信任你所以纔將公子交於你保護去外面採購食材的,結果你就是這麼不當心的,公子若有什麼長短我…我不會放過你!”吼完就狠狠甩開我,大步朝遠處而尋。

 因着將近年底了,宋鈺就讓小刀去外頭鎮上採買年貨和一些生活所需,來回需半日路程。昨兒夜裡小刀就囉哩囉唆地叮囑我保護他家公子,今早天還沒亮他就啓程了,到這時纔回來。

 我也立即去找了,可是屋子周圍一大圈找過來都不見宋鈺,眼看小刀朝着村子方向而奔,牙一咬也跟了上去。今日若是那羣人將他給抓了去,那麼我勢必要把人給奪回來的。

 遠看着小刀在前停了下來,因爲村口處丁小蝶正背了籃子往這邊走來。我掩藏了身形到旁,等了片刻發現小刀竟然原路回返,等見他越過我身旁後,發現那丁小蝶也回頭了,這下把我看得莫名其妙。我略一遲疑,還是悄悄跟在了丁小蝶身後。

 見着她走進了屋,我又飛上了牆頭,這兒我已算是熟門熟路了,知道哪個位置隱蔽。即便沒有夜色遮掩,當也是能藏過他們的眼睛。細語聲從屋內傳來,側耳傾聽就發覺是丁小蝶在與丁母對話。

 丁母:“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送衣服過去嗎?”

 “娘,好像有些不對。”

 我心頭一跳,手下握了拳。

 丁母問:“什麼事不對?”丁小蝶答:“剛剛在村口碰上了荼小刀,他形色匆匆很是焦急狀,看到我後問了幾個古怪的問題就又回頭了。”

 “他問了什麼?”

 “他先問我今兒早上可有過去幫忙做早膳,我說去了;他又問鈺公子吃的可好,我覺着應該吃得好吧;然後看我手挽着籃子問裝了什麼,當時想原本也是要給他的衣服就沒隱瞞,拉開了蓋布給他看,結果他無半點喜色只說還有事要辦就急急返程了。”

 我聽着不由對小刀暗豎大拇指,看他當時怒色匆匆地往村裡頭趕,就像要跟人拼命似的,套起丁小蝶的話倒是問的不漏口風。可是我也沒搞明白那幾個問題之後,他就怎麼確定宋鈺不是被丁小蝶這邊的人給抓走了呢?因爲如果不是確定了,他斷然不可能就這麼簡單離開。

 這方我在思索,那方母女兩還在交談,但聽着也無多大意義,我正準備悄悄撤離。突然一道男聲插入進來:“真是邪門,估計是看花眼了。”

 丁小蝶問:“阿爹,你說什麼看花眼了?”

 “剛纔我從外頭回來,好似看到那文弱的鈺公子了,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見了人。”

 丁母與丁小蝶面面相覷,將剛纔遇見小刀一事與之一說,三人也都覺得事有蹊蹺。丁父想了片刻後道:“看來我得去把村長他們請來,小蝶你去喚阿公,大夥坐下來一起分析討論下。雖說之前判斷他們三人並無惡意,但還是小心爲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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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我已可確定宋鈺不在他們手上了,理該離開了去別處找。但聽那丁父說從外頭回來時好似看到了他,心想難不成他就在附近?也是福至心靈,擡眼間就覺視界內有熟悉的色澤晃過,回眸定睛,無語凝咽。時下正值午時,太陽光從頭頂射落很是耀眼,然後那抹淺白就伏在屋檐上,被光一照射反而比我這身灰衣更融合不易被察覺。

 他似有所感地擡頭,與我目光在空中交匯,眼神微閃了下,輕伸出手朝我勾指。

 我且不去想他是怎麼爬上屋頂的,爲免後患認命地沿着牆根飛躍而起,由於形裝的“不搭”還得貓着腰兩個起落到他跟前。因無處可隱蔽,只能學他一樣也伏趴在屋頂上。

 位置倒是不錯個地,可從瓦縫中看到底下屋中的場景,也能聽見語聲,可是這般姿態也委實不雅。尤其還是倒伏着的,很想問一句趴那一動不動的人:不累嗎?

 但在這時,丁小蝶已經從後屋把丁老給扶着走了出來,丁父也叫來了村長等人,隨行的還有幾名中年男人。一干人落座後由丁父先開口將之前的情況彙報,完了沉默着各有思索,還是丁老最先開口:“從小蝶回來所述看,荼小刀不是心機很深的人,他問的那幾個問題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定有其深意。以他對公子鈺的忠心,多半是與公子鈺有關。元生又說回來時好似看到公子鈺,但此人是一屆文弱斷然不可能在元生眼皮子底下逃過,此事當真蹊蹺。”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這丁老頭一開口就將事情大致給理出來了,小刀的動機看似掩藏起來,以丁小蝶的資歷是瞧不出所以然,但到了這丁老頭跟前就被道出了虛實。

 這時只聽村長也道:“會不會公子鈺暗藏了底,假意不會武功呢?”

 “不可能。”丁老和丁元生異口同聲,丁老橫了他兒子一眼,丁元生立即閉了嘴,然後丁老才道:“那夜老夫將公子鈺和荼小刀都請來做客時有意試探過,假若他有一點內力,斷然逃不過我的眼。”其餘人等聞言後點頭,似乎對這丁老很是信服。

 其中一人徵詢出聲:“那我們需不需要派人到那邊去打探下虛實?”

 問題丟出來後其餘人就開始討論了,有說應該去查探下的,也有說怕打草驚蛇反而引起注意,各持意見一時爭執不下。我看得也覺奇怪,這時不該那丁老頭出來拿個決定嘛,怎麼他反而半眯起眼像入定了般一聲不吭呢。

 直到村長重咳了兩聲後說:“都別爭了,還是由丁老來定奪吧。”等衆人閉口後丁老頭才緩緩睜開了眼,目光環轉一圈,其中精光熠熠完全不像他這年齡。屋內頓時安靜到只剩呼吸聲,氣氛一時間也變得凝重。

 看來這丁老頭還是有威懾力的。我在心中默想。思緒打了個岔就忍不住側過頭去,只見宋鈺依舊如初見時那般一動不動地伏趴在那,好似在認真聽。察覺我目光時微擡眼,又略挑了下眉,我不由樂了,底下那羣人在討論研究他,有誰想到正在討論的人其實就趴在他們頭頂的屋檐上呢。也難怪這些人想不通,因爲他們絕然想不出一月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今兒在我的教導下已經初入輕功行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