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守到天荒地老(3000票)

發佈時間: 2023-07-21 17:3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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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日一日過得飛快,臨到婚禮前夕,我已經正式見過準公公與準婆婆。那日,老爹和小叔叔夫妻都在,大夥同坐一席。子傑自然是坐在我旁邊,他過去是小嬸嬸,再旁邊就是準婆婆和準公公了。

 原先在小叔叔婚禮上其實有見過一面,只不過那時我的心思卻落在我家大人身上,旁的人都如岸上觀花,掃過一眼就忘。這時再見,我可不敢再分神,從頭到尾陪着個傻笑,等到走出酒店大門時,我發覺臉部肌肉在抽搐,笑僵了。

 雖然我比較粗神經,但不代表我傻,準婆婆那臉上的笑,多少覺摸出點意思來。還有小嬸嬸,整個一酒席,從頭到尾都噙着抹淺笑,儀態萬千,話是不多,掃過來的眼風卻很多。心裏頭敞亮的明白,經過上回子傑受傷**,小嬸嬸一家對我不怎麼感冒,誰讓我是那“罪魁禍首”呢,尤其是中間還存着那啥,“不正當的”親戚關係。

 但這些都無損我邁向我家大人這條道路的雄心壯志,旁人的喜歡與不喜歡都是浮雲,我只在乎子傑的想法。事後很多次回想起此時的心境,都有點佩服自個的單純小天真,真應了那句初生牛犢不怕虎,全然不明白有時候浮雲會遮去一片天。

 婚禮前夕,按照規矩,男女雙方都不能見面。子傑陪着準公公和準婆婆入住在酒店,之前小叔叔盛情邀約他們去他家做客,但被子傑以不便之名婉拒了。

 如此這般,我又憂鬱了。

 這夜,簡寧一在旁見我鬼打牆似得來回踱步,很是痛心疾首道:“瞧你那小樣,有點出息成不?不過就三天沒見,至於憂鬱成這樣嘛。”

 “我這不是叫憂鬱,是叫思念,懂不?”早前就表達過對我家大人的思君情懷,好比度日如年,尤其是這陣子幾乎每天都與他在一起,就覺得哪怕得他一句損或者吃他一記爆慄都舒服。這連着三天不能見面,還把手機給沒收了,連那磁xin的嗓音都聽不着,怎麼能讓我不思慮焦惶呢?

 在我轉到第三百個回合時,簡寧一擡手一拍桌面,發出砰的巨響,低吼:“行了,殺過去吧。”呃,她說啥?“殺哪去?”“你老公那,錯,你準老公那!”

 琢磨了一圈,才把老公兩個字與我家大人接軌,立即樂了起來,主動忽略那個準字,反正還有一天就正式慣上這個名號了,再說那啥我和他已經領了證,早是合法夫妻。

 簡寧一這丫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埋汰我,可現在卻幹了件特仗義的事,就是慫恿我去偷窺我家大人!

 我們倆先是遮遮掩掩偷避開耳目,然後偷跑出了家門,又特意跑商場換了個裝,等站定在準公公準婆婆一家入住的酒店樓底下時,我朝戴着一頂大太陽帽的簡寧一看了看,嗯,不會露餡。

 反觀我,那就更不會露餡了!一款波西米亞風的長裙裹身,一副超大號的墨鏡遮住大半張臉,還有一頂長波浪卷的髮套,就是走到老爹面前也認不出我來了。

 既然來意明確,自當是直奔主題,由簡寧一與大堂服務周旋引開視線,我悄悄潛入電梯,往所住樓層進軍。心中思慮着要怎麼給他來個大大的驚喜,出了電梯轉過一個彎,剛走幾步,就似聽到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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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扒牆角一看,果然是我家大人!他今兒沒穿綠裝,一身休閒輕靠在牆上,他面前站的靚麗女子是小嬸嬸,柳眉緊蹙地看着他。似乎在我來之前,他們正在爭論着什麼,但就目前氣氛而言,應該是結束了。

 只見小嬸嬸擡手拍了拍教官大人肩膀,輕聲道:“子傑,姐不想你步我的後塵,好好想想吧。”轉過身往走廊另一頭而走,身影似有淒涼,很快就消失在某扇門內,應是公公婆婆的那間房。

 我不明白小嬸嬸爲什麼會那樣說,她與小叔叔……鬧矛盾了嗎?聽着那話,心裏混不是滋味的。不知怎麼的,我有點不敢走出去了,整個身體幾乎是全扒在了地上,從下往上的角度仰看着子傑的側臉。那張臉上有怔忡,有壓抑,似乎還有……我看不懂的沉痛。

 忽見他在兜裏翻找着什麼,找了一圈後在褲兜裏摸出手機,手指極其靈活的翻滑,然後定格住。心中微動,我小心地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等站好後偷偷地飄過視線於他掌中的手機上。即使隔得遠看不清晰,也意識到了他在看什麼,因爲他的神色太過迷離,曾經我見過一次,在看餘淺姑娘照片的時候……

 那個名字多少次在心間徘徊,卻從不敢去深想。而就在婚禮前一天,他凝看着她的照片滿眼痛楚,這代表了什麼?茫然轉身,告訴自己,他只是在緬懷過去,給他安靜的空間,不要去打擾。

 走到樓下,簡寧一居然跟那大堂經理侃上來,兩人你來我往的相談甚歡。我在旁觀望了五秒,決定繞過他們,咱不能破壞人情感交流,指不準對上眼了,那寧一也不用吊死在陸昊那棵樹上了。可剛走出酒店大門,手臂就被簡寧一給拽住了,嚷嚷聲起:“敏子,有你這樣的麼,走也不喊我一聲。”

 我回頭將她紅撲撲的小臉望了望,這椿風得意的,到底臉蛋長得漂亮就吃香啊。撣去她的爪子,無精打采地拋了一句:“不想破你的桃花運。”那丫的狗鼻子出了名的靈敏,立即就嗅出點啥味道了,她湊近我問:“怎麼了?沒見着你家大人?”

 我搖搖頭,“見到了。”

 “那怎麼這麼快,沒說點啥,膩呼一下呀。”她不懷好意地拿肩膀頂了我一下。

 膩呼?我倒是想呢,可是……“我見着他,他沒見着我。”

 簡寧一沒聲音,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不問我原因?”她卻拍拍我肩道:“看你這落寞的表情就能看出點苗頭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告訴我吧。”

 微微動容,這孩子極少像這樣着調過,要在平時,肯定使勁消遣我。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很落寞?這兩個字有些陌生,似乎從未與我關聯過。

 到了晚上跟寧一同躺牀上好久也沒睡着,我到底沒繃得住心事,將白天的情形講了出來。寧一悶在被子裏默不作聲,我推了推她問:“你什麼看法?”

 被子呼溜被掀開,她氣急敗壞地坐起來吼:“蘇小敏,有你這麼坑人的嗎?看看幾點了?半夜兩點鐘!你把我喊醒就爲講你男人看前女友都排不上的女人的照片?那能代表什麼?”

 我心虛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真是凌晨兩點,寧一那丫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睜也睜不開。小聲咕噥:“我就是不知道代表什麼才問你的啊。”

 她哀嚎了一聲,往後倒進牀內,“你也說了,那姑娘是你男人堂哥的老婆,他們能有什麼可能?人還拋夫棄女了跟你家大人?我都不明白你在這糾結啥。再說了,當初我就告訴過你,這個男人你搞不定,你不聽,一頭砸了進去。難道說你會因爲他看看女人照片,然後明天不結這婚了?”

 呃,那鐵定不會!經她這一分析,確實有點像我在胡亂糾結。可是……心裏慌寥寥的,最終我把這焦慮的心情定義爲婚前恐懼症。

 然而,婚禮這天當夜,就確診了我不是婚前恐懼症。

 即使我滿臉漾着幸福的笑,即使我滿心都是甜蜜的喜悅,即使我假意不懂他不要孩子的原因,即使我……不願承認餘淺姑娘始終都在他心底,也逃不開這一刻。

 那麼這個婚姻的意義,還是因爲愛情嗎?我無法再自欺欺人的肯定。

 他站在與我幾步之遙的陽臺上,滿身的孤寂與絕望沉載,我躺在承着我們喜慶的婚牀上,靜默相守且凝望。距離由此而生,不是空間的,是心與心的距離。

 昨晚簡寧一最後蒙在被子裏說:誰還能阻止人心裏那點念想呢?敏子,知足吧,要是陸昊肯跟我結婚,我管他看蕭雨還是什麼雨的照片呢,結了婚這個男人就是你的,誰來搶你都有權捍衛。

 是這樣嗎?老實說,在愛情這條道路上,我沒寧一那丫成熟,不過我可以學她的堅韌,她跟陸耗子都磕碰了十幾二十年了,到我這沒道理一發現子傑心念別的姑娘就退縮吧。

 人之所以強大,就是當心理髮生變化時能夠自我修復。前一刻覺得是鏡花水月,這一刻我又滿能量復活了。既然簡寧一可以守着她的陸昊到地久天長,那麼我就能守着我家大人到天荒地老。

 別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喜歡撞了南牆繼續撞!因爲這塊南牆太吸引我,根本無法放棄。這才符合我蘇敏的xin格嘛,那悲悲慼慼與哀哀憐憐,不適合我。

 如此一想,人就通透了,釋然了,滿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