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循環的陣結(萬字更)

發佈時間: 2023-07-25 19: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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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1章循環的陣結(萬字更)

 在他們被堆在屍山上,繼續焚燒的時候,煙霧和火光使他們清醒了過來,可惜因為傷痛及同伴屍體的擠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從屍山上逃出,只能發出鬼嚎般尖銳絕望的慘呼——

 這些屍山,又燃燒了很久很久,之後,有人來收拾屍山燃剩餘的骨灰,將它們全部都裝在袋子里,再用一種特製的機械將這些骨灰再磨得更加細緻——

 尉遲靖已經沒有畢竟再看下去了,因為這所有的場景,述說的都是有關蛇形物被造出來的過程。

 怪不得蛇形物會有那麼大的陰氣和怨氣,任誰這樣死了,也不得不怨。

 不得不恨。

 劉凌兒和聶玉郎看著這場景,更是覺得不可理解,只以為這是製造出來的幻象,根本沒想到這些有可能便是當初的真實情況。所以他們雖然震撼,卻更加的緊惕,心裡頭也沒有什麼悲傷,因為不相信這些是真的。

 尉遲靖卻已經面色蒼白,這座銅像的後面,出現這樣的場景,那麼,這銅象很可能就是自己父親陳留王尉遲風的銅象了。她又返回銅象前,緊緊盯著銅象的臉,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出事的時候,她年齡太小,實在都已經不記得父親的模樣了呢!

 現在,她終於知道他長的是什麼樣子了。

 再結合之前的蛇形物,還有石牆上出現的男子影象,再加上這座銅象和製作蛇形物的過程,這麼多的線索集中起來,都可以確定這倒陰陽八卦陣及陣下所壓治的這些東西,果然與陳留一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而他們眼前的這些場景,隨著大軍的屍骨被磨成粉運走,而漸漸地淡化,之後,才出現了這個地方的真實面貌。

 這是一個很大的空間,但這個空間里,除了地面的中心有一座棺材,再無其它。

 而空間四壁,皆畫著許多壁畫。

 尉遲靖、聶玉郎和劉凌兒,緩步往那棺材行去……

 ……

 而這時候,沈婥已經把曹炟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也是一個華美的房間,可惜房間里有些冷氣森森。

 沈婥把曹炟的身體放在榻上,然後伸手點了他胸前幾處大穴,之後又輕輕地吻下去,為他渡氣。

 不一會兒,曹炟的身體忽然痛苦地顫動起來,接著好似深深地吸了口氣,睜開了眼睛,卻依舊有些木然。

 沈婥笑道;「你醒了。」

 曹炟坐了起來,只覺得喉嚨處很痛,說話的聲音也很諳啞,「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以尉遲靖的聰明,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紅門,往前而去了。」

 曹炟聽聞,忽然就從榻上下來,好似要離開的樣子。

 「曹炟,你知道這是哪裡嗎?你走出這個門,馬上就會迷失在這個大陣中,介時,你即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你,你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曹炟驀然停住腳步,站在那裡不說話。

 沈婥走過來,輕輕地擁住他的腰,「你真心狠,我哪裡不如她?你為了他可以選擇死,而與我多呆一刻也是不願。」

 曹炟沒有回頭,只淡然道:「放他們走。」

 「我已經放過他們了。」

 「是嗎?我要親眼看到。」曹炟如是說。

 沈婥嬌嗔裡帶著怒意,「你就會欺負我!我不要!」

 曹炟見狀,握了下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雙黑翟石的眸子里,迸發出此無奈和妥協,軟語道:「他們皆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若不見他們安全,我怎麼能安心?我不安心,又怎麼可能留在這裡陪著你一輩子?」

 沈婥的臉騰地紅了,道:「你願意陪我在這裡一輩子?」

 曹炟當然不願意,但這時候卻只點了點頭,「是的,只要你把他們所有人都放出去,我就陪你在這裡一輩子。」

 沈婥笑道:「你可知這是靈珠陣?你說的所有話都會成為諾言,可真的是不能隨便說的,你若騙了我,後果有可能比你想象的嚴重很多。」

 「婥兒,那你答應放了所有人好嗎?只有我和你在這裡。」

 「只要你沒有騙我,我就答應你。」沈婥的眸子里都是希望。

 「我不會再反悔,我沒有騙你。」曹炟道。

 「好,我讓你親眼看到他們都出陣!」她說著,便帶著曹炟離開了這間房子。

 她和他到了一處幽暗的房間里,只見房間里有一面牆,被很大的銅鏡面完全取代,而鏡面中,顯示出來的正是尉遲靖等人,他們在一個空曠的大廳里,此時正圍著棺材,面色凝重,似乎在為要不要打開這個棺材而猶豫著。

 曹炟見他們果然都安全,立刻撲到銅鏡前去,狠狠地砸著銅鏡,「靖兒!靖兒!」

 然而尉遲靖等人,完全沒有反應。

 聽得沈婥道:「他們看不到你的,也聽不到你的聲音。曹炟,你知道這裡,是誰建築的嗎?」

 曹炟搖搖頭,表示不知。

 沈婥道:「聽說過莫赤嗎?他真實的名字已經不可考,但傳說,莫赤可是魯班的大弟子,而他,正是天燼皇后的祖父,他們將建築的黑厭勝之術與桑日祭司的巫術相結合,成就了後來的天燼皇后桑日娜娜所用的獨門異術,再後來,桑日娜娜集兩家所長,親自設計建築了這裡的一切,所以這裡的機關布置精巧,就算是沈婥這樣的大風水師,也可能拿這裡沒有辦法。而桑日娜娜是個以情為主的人,所以這裡很多事,都關之於個字——情字。」

 她怕曹炟聽不懂,又加了句,「比如我和你,你若一直對我狠厲,那麼我便也會相應的入魔,只要你順了我,順了我的情,自然一切都好辦。」

 曹炟有些理解了,桑日娜娜恐怕在這裡設置了很多的「情關」。

 想到這裡,他忽然問,「那位天燼皇后,桑日娜娜呢?」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呵呵。」沈婥笑著說,「她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我說出了她在哪裡,我便會不存在了。」

 沈婥雖然沒有回答曹炟的問題,但曹炟已經從她的話里肯定,那位天燼皇后桑日娜娜,果然還活著!

 曹炟的目光落在銅鏡周圍,忽然看到那裡似乎有一個什麼按扭,估計便是機關,於是他便去按那個按扭。

 沈婥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

 曹炟見狀,更認為那是個機關了,便乾脆不再忍耐,與沈婥戰在一處。

 二人武功皆不弱,沈婥長袖飛舞,隨時都能將曹炟裹住,而曹炟手中的手刀也不是吃素的,他動作敏捷而優美,一個旋身已經將困住他的長袖斬成無數碎片,人從半空落下來,手刀卻直刺沈婥的眼睛。

 沈婥的瞳孔驀然收縮,厲聲道:「你果然是一心一意要殺了我!」

 人卻往後退著,曹炟緊追不捨,手刀直逼沈婥左目,只見沈婥的臉上忽然露出悲傷之色,「你說你愛沈婥,所以我千辛萬苦將自己變成她,為何到此刻,對我竟沒有半分的憐憫之情?」

 她那雙受傷的眸子,果然讓曹炟有了半分的遲滯,就只這一點點時間,她已經反而過來,雙手的指甲忽然長得很長,眼角青黑,唇色赤紅,指甲如刀,惡狠狠地往曹炟的喉嚨掃來,曹炟在半空一個反身,堪堪躲過,只見她十指成爪,又惡狠狠地往他的心臟處掏來。

 「曹炟,我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東西做成的!」沈婥聲音嘶啞可怖。

 曹炟手刀割在她的指甲上,指甲被割出口子,曹炟不顧指甲刺傷自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狠狠一擰,一個手指上的指甲居然被他生生地擰斷下來,沈婥啊地慘叫一聲,退後,被傷了的手指滴著血,整條胳膊都在顫抖著,看起來非常可憐。

 曹炟手心也有被指甲刮破,但傷勢卻很輕。

 「你之前,已經殺了我一次,你現在還要殺我一次嗎?曹炟!你的心太狠了,世上怎麼會信你是愛沈婥的!」

 曹炟已經懶得多解釋了,他只冷冷地道:「你休要糾纏,你我二人之間原本就什麼都沒有,現在更是如此。」

 沈婥卻是哈哈哈慘厲笑了起來,「不行!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又沖了上來,這邊曹炟與沈婥纏鬥不休,那邊廂,尉遲靖和劉凌兒還有聶玉郎,終於決定打開這個棺材。

 聶玉郎用大刀,將棺材上的繩子等物割開,然後一腳踢飛棺蓋。

 三人離棺材有段距離,為了就是害怕棺材里跳出什麼有害的東西,但是棺蓋被踢飛后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害的東西,反而是靜悄悄的,三人便又緩步走近,終於看清棺材里躺著一個女子,這女子面目如生,一襲紅衣,眉目如畫,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尉遲靖還是驚喜不已,因為看出這女子正是許久未見的火公主。

 只是以前見她,她都是在光球里,不過是收在光球里的一個虛影罷了,如今看起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阿火!」尉遲靖輕輕地喚了聲。

 果然見到火公主睜開了眼睛,目光些微有些木然地看著自己的眼前。

 「阿火,是我!」尉遲靖試著走過去。

 聶玉郎和劉凌兒同時攔住了她。

 聶玉郎道;「公主,沈婥的事情才過去不久,這個地方邪xin,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誰知道她是什麼東西變的?」

 正著說,卻見火公主已經從棺材里坐了起來,眸子終於靈動了些,看向尉遲靖道:「是你,歌兒!」

 她還是習慣叫她歌兒。

 尉遲靖嗯了聲,觀察著她的神態,與曾經的火公主無異。

 走過去,她牽住了她的手,「你怎麼會在這裡?況師兄呢?」

 摸到她的手,覺得很溫暖實在,的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呢!

 火公主從棺材里跳了出來,看起來很是年輕活潑,「你問你的況師兄?他走了。」

 說到這裡,火公主的語氣似乎略微冰冷。

 「走了?他出陣了?」尉遲靖有些錯愕,「不,阿火,你騙人,他若走也絕不會獨自走的,不可能將你留在這裡。」

 火公主笑了笑,「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的確是走了,不過讓我在這裡等你而已。他算準了你會來,而我也會在這個時候擁有自己的軀體。」

 「真,真的?」尉遲靖還是覺得,況離若真這麼做,未免心太大了。

 「真的,反正這個地方,按照況離說法,因為設了情障,這天下間除了你在曹炟的相助下能進來,也沒有別人有辦法進來。若是一直沒有人進來,我便一直躺在這裡好了。反正他是不會等我的。」

 尉遲靖想到火公主和況離之間,有可能存在著前世宿緣,但見火公主的樣子,根本沒有想要細說,只道:「阿火,你知道不知道這裡有個自稱沈婥的女人?怎樣才能找到她?」

 火公主的眸子里忽然冒出一股寒意,冷聲道:「況離就是為了她,才把我扔在這裡的。」

 尉遲靖一聽,似乎明白了什麼,又道:「你與況離之間定有誤會,況離不會分不清她是不是真正的沈婥。」

 火公主搖搖頭,只道:「不用多說了,你找她做什麼?」

 「和帝——和帝被她抓走了。」

 火公主微怔了下,道:「好,我帶你們去找她。」

 她說著話,目光卻有意無意往裝有銅鏡的那面牆壁看了眼,牆壁的那邊,曹炟與沈婥正打的難解難分。

 火公主道:「那個女人,是殺不死的。」

 劉凌兒道:「沒錯,她又復活了,第一次明明見到和帝將她刺得很嚴重。」

 火公主道:「我們走吧。」

 ——火公主對這裡倒真的是輕車熟路,很容易便在這個看起來沒有絲毫縫隙的空間里,打開了一道門戶,眾人走在甬道里,尉遲靖問起,「阿火,你是如何擁有真身的?」

 火公主道:「不過是巫靈珠的力量而已。你以後就明白了。」

 她似乎不欲多說。

 尉遲靖覺得,火公主變了很多,以前的她疾惡如仇,xin烈如火,開朗明艷同時讓人一眼能看透她的目的,如今卻是漠然了很多,雖然目光篤定,但她的話總給人莫測高深的感覺,她已經猜不透火公主在想什麼。

 而曹炟見他們離開了那個大廳,也更加地焦急了,手下更是不留情,刷刷刷幾刀連環過去,動作一氣呵成,沈婥雖然及時避開要害之處,卻仍然被曹炟削掉了幾縷髮絲,她不惱反笑,「怎麼,看到你愛的女人又不知道將要被帶到何處去,著急了吧?」

 曹炟也不說話,只又向她衝去。

 她卻笑著後退,引逗他,「來呀!你追到我,我便讓你殺了我。」

 曹炟卻並不追她,依舊回到銅鏡前,並且一下子就拍中了那個按紐,只聽得隔嘰嘰的響聲,像是什麼齒輪被啟動的聲音。眼見銅鏡緩緩升起,曹炟驚喜不已,便幾步要跑出去追尉遲靖,因為這時候還能透過大廳里的那道門,看到尉遲靖的身影,卻在他剛剛退出去的時候,只覺得腰間多了一股大力,尚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扯得往後飛。

 與此同時,本來或起的銅鏡牆,咔地落下來。

 尉遲靖似乎聽到這邊的動靜,回頭看去,卻見大廳里靜悄悄的,一切如舊。火公主牽住了她的手道:「我們趕緊走吧,這裡不宜久留。」

 尉遲靖猶豫了下,還是嗯了聲,跟著她往前走去。

 曹炟眼見與尉遲靖差點相會,又分開了,心頭一冷,手中手刀忽然轉向,在被扯到沈婥的身邊時,人未回頭,手刀卻忽然如同暗器般由手中飛出,這一下促不急防,手刀正好釘在沈婥的咽喉里,曹炟只覺得腰間的力量一松,也不管沈婥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趕緊到到了按紐處。

 卻發現此按紐已經被毀,根本不起作用了。

 再回過頭來,看到沈婥正倒在地上,擊起地上的一片輕塵。

 她的眼睛崩得很大,極不甘心的樣子。

 曹炟走過來,看著她,卻不知道說什麼。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第二次刺中這個女子了。

 雖然他心裡清楚,這人並不是沈婥,但心頭還是有一種麻木的痛。

 沈婥的目光始終盯著他,因為喉嚨被刺穿,她說不出話來,最後就這樣,眼睛瞪大,咽了氣。

 曹炟替她合上眼睛,便站了起來,打算自己去找出路。

 走了一段,再回頭看沈婥的屍體時,發現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在這裡遇到的詭異事情多了,他反而也習以為常,神色淡漠地繼續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得這裡的房間甬道非常多,四通八達,沒有盡頭。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入了類似迷宮的地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與沈婥對戰又消耗了不少體力,他覺得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他只好扶著牆壁,靠在那裡休息片刻。

 就在這時,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然後有一個身影忽然撞進此甬道,一襲白衣,跌跌撞撞地往曹炟跑來。

 曹炟一見這女子的面容,便不由頭疼撫額。

 在女子衝過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的手刀,對著她,眸子里都是冰冷的殺意。

 那女子忽然頓時腳步,「齊王殿下,是我啊——」

 已經很久沒有人喚他齊王殿下了,曹炟看著眼前的女子,她面色蒼白而眼圈發青,一幅久經病弱的模樣,身形纖瘦一襲白衣,曾經飽滿的臉頰似乎有些塌陷,卻依舊很美,一種楚楚可憐的美,而她的腰間,甚至還掛著千年龜殼的卦缽,她的手中,也扣著六枚銅錢。

 這是沈婥,比之前那兩位,更像沈婥的沈婥。

 這裡,到底有多少個沈婥?

 他到底要殺她多少回?

 以前,他拼了命的,要將她的身後事辦妥,如今,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卻需要一次次的殺掉她!

 這一刻,曹炟的情緒底線,終於虛弱到極致,他也不說話,只是走到她的面前去,緩緩地抬起手,手刀便這樣,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刺入到她的脖頸,立刻有鮮血湧出來,濺在曹炟的手上,溫熱。

 她真的,是人?

 這是曹炟最後一個念頭,然後眼睛一黑,陷入到深淵的黑沉中去。

 ……

 另一方面,尉遲靖等人跟著火公主,聶玉郎和劉凌兒首先支撐不住,其實尉遲靖也支撐不住了,不過是因為心裡頭念著曹炟,這種精神上的支撐,使她忽略了身體的疲勞。

 但還是照顧劉凌兒和聶玉郎,決定暫時休息一下。

 火公主不得不停下來等他們。

 在休息的時候,劉凌兒悄悄地來到尉遲靖的身邊,向她道:「這個女子來歷不明,由她帶路太危險,而且我覺得這不是出陣的路,反而是越來越深入了,我們真的要跟著她繼續往前走嗎?」

 尉遲靖當然已經注意到火公主與之前所認識的火公主已經不同,她手中的銅錢灑在地上,默默地計算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凌兒,在這裡,我們卜不出生門,所有的生門都被用特殊的方法堵上了,如果不想被困死,只能跟著她走。」

 劉凌兒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尉遲靖想了想,忽然道:「你與聶玉郎,退回到之前發現火公主的大廳,往左側看,那一面牆壁必有蹊蹺。只是也有可能藏著很大的兇險,你願意和聶玉郎二人去闖這個地方嗎?」

 原來尉遲靖注意到了當時火公主的眼神,卻沒有揭穿她,因為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道生門。

 後來她走了一段,聽到大廳里似乎有動靜,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因為有火公主的存在,並且現在已經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為避免反事情弄到更複雜或者是錯過那個發現,她只能默默地將這些記在心裡,既然劉凌兒不想跟火公主一起走,便不如讓他們回頭去看個究竟。

 劉凌兒一聽,卻欣然點頭,「我倒是願意回頭去看看,只是你怎麼辦?」

 「我沒事,這位火公主是我很好的朋友,她要帶著我去找和帝,你知道的,無論如何我不能丟下和帝不管。」

 「既然如此,我們分頭行動。」

 說完后,劉凌兒向聶玉郎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聶玉郎顯得有些錯愕,立刻看向尉遲靖。

 尉遲靖篤定地向他點點頭,但是聶玉郎顯然不放心她。

 卻見尉遲靖微笑著,似乎在鼓勵他。

 最後,他終於同意劉凌兒和尉遲靖的決定,護送劉凌兒回去那個大廳。

 火公主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異動,喝道:「你們要去幹什麼?」

 尉遲靖忙道:「阿火,是我讓他們走的,他們和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沒有必要再在一起。」

 火公主道:「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

 說著竟要過去,將二人抓回來。

 好在劉凌兒和聶玉郎的武功都不弱,躲過了她,迅速地往回跑了,火公主還要追,被尉遲靖抱住了她的腰死死不放,「阿火,不要管他們,帶我去找和帝。」

 火公主擺脫不開她,最終只是跺了跺腳,放棄了。

 轉過身來,對尉遲靖道:「你不信我,你是故意讓他們走的。」

 尉遲靖也不否認,只道:「我現在不信任何人。」

 火公主冷笑,「那你怎麼敢獨自留在這裡面對我?」

 尉遲靖還是不明白,火公主的神情忽然變得非常冷寒,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對著尉遲靖道:「我不會帶著你去找曹炟的,因為你不配!」

 尉遲靖知道火公主變了,沒想到她會這麼快變臉。

 不由地後退著,「你想幹什麼?」

 「尉遲靖,你知道為何,他會守在燕蒼山多年?」

 尉遲靖知道她問的是況離,於是道:「況師兄在燕蒼山修行,他的師父在那裡,他自然也是在那裡。」

 火公主道:「錯!」

 尉遲靖從火公主的神情里,已經猜測這裡頭必然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這個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只好道:「阿火,有話慢慢說,你我是朋友,當初若不是我把你從天燼大墓中帶出來,你現在依舊還在那個地方吧?你說況離是曾經的況玄明,或許只是個誤會罷了,他們只是長的相似而已。」

 火公主笑得滿臉淚痕,「尉遲靖,你別裝傻了,他留在燕蒼山多年,只是因為你而已!你,就是他對不起我的根源!」

 尉遲靖不斷地後退,此時後背已經貼在牆壁之上,「阿火,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會明白!你可知,這個大陣,是桑日娜娜借著巫靈珠所設,巫靈珠通人七情六欲,知人思想,是以你以為我們是在陣中,其實我們是在巫靈珠中!此陣一破,則巫靈珠毀,而這個陣,是永遠破不了的,因為沒有人能住堪破情關,桑日娜娜那個老妖婆,在這裡處處設置情關,你知道,天下什麼事是無解?」

 尉遲靖搖頭,但是為了寬火公主的心,她道:「天下無不能解之事,需要的只是時間和耐心,還有信任。」

 這一刻,她倒是肯定了,眼前的人,肯定就是火公主沒錯,只是因為一些事,她誤會到了尉遲靖而已。

 「不,你錯了,天下,唯有情關無解。所以,這輩子我們都休想出去,因為我們各自過不了情關!就如你現在去尋找曹炟,你越是想找他,對他執念越深,你便越找不到他!而我,因為不能夠原諒況離,是以也不能夠原諒你,你想過關,你殺了我啊!你殺了我,自然就能過去我這一關!你我之間的恩怨,便算了結。但是,我又怎麼可能讓你這樣做?

 當年,我已經為了你們而犧牲了一次,如今,卻是不可能再繼續成為你們愛情的犧牲品。這一次,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我才能見到況離!」

 聽了她的話,尉遲靖終於明白了一些什麼。

 此陣,便是讓所有相愛之人,相互殘殺。

 利用所謂的「情關」,製造出一些無解的難題,讓相關之人在陣中撕殺,而最後留下來的,會是什麼呢?

 既然明白了這一點,尉遲靖便知道,今日想要逃過火公主的手段,希望不大,火公主與認為況離就是況玄明,糾糾纏纏已經幾百年,這個結不是誰都能打開的,就在火公主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忽然道:「阿火,你不是真的!既然我們是在巫明珠內,那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幻覺而已,阿火沒有真身,所以你是假的。」

 火公主微怔了下,「不可能,我不是假的!」

 「你是假的,所以你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你,若我們相互殘殺,只會在陣中這樣無限循環下去,阿火,我曾經聽我師父說過,這世上有一種奇詭的幻術,叫做永生術,是鎖定一個人的神思,將他的神思賦於生命,然後無限循環在他們生前不能解開的結上,最後因為精神崩潰,而至成為一縷半人半鬼的幽魂,最後甚至實體化虛,虛體化實,阿火,你仔細想想,你是在這裡嗎?真正的你,在哪裡?或許你根本就沒有與況離分開,此時的你,不過是一個傀儡!」

 「你不必危言聳聽,況離藉助巫靈珠的力量,使我恢復血肉之軀,這一點是不會假的。」

 「他既然救了你,又為何會放棄你?」

 「因為他害怕我找他算帳!」火公主答得理所當然。

 「那麼他為什麼說,我可以救你?他讓自己喜歡的女人,來救自己討厭的女人,然後讓他們自相殘殺,這說不過去,火公主,你醒醒,況離不是這樣的人,他也不會做這麼傻的事情!」

 「你別說了,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火公主說完,就往尉遲靖衝過來。

 雙手成爪,要扼住尉遲靖的脖子,卻在接近尉遲靖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掌心刺痛,原來是尉遲靖手中的銀針出手,火公主啊地叫了一聲,只見手心裡已經被刺出血來,還是相當痛的,她的雙目通紅,再次向尉遲靖衝來,尉遲靖忽然搖起卦缽,只見整個缽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轉著圈兒,周圍發出一些看不見的氣勁兒,火公主居然像遇到大風似的,被吹的站不住。

 火公主倒沒想到尉遲靖還有這種本事,又發現她站在原處,根本就沒有受到影響。

 「尉遲靖,你借著靈器,便想阻止我!」

 「阿火,我的卦缽,一直就是這樣,它其實什麼都沒有做,然而你卻受不了,因為你不是真實的,你看似是個實體,實際上卻是個虛體。」

 「不,不可能!」

 她痛苦地倒下去,抱住頭翻滾著。

 尉遲靖見她如此,終於還是將卦缽收了,「阿火,況離還在等著你,我不想你出事,你莫要再糾纏我了,放我走。」

 火公主的頭不痛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對尉遲靖終於有了一點點顧忌。

 想了半晌,她道:「你隨我來。」

 尉遲靖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但還是跟隨著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站在一道門前,當門打開的時候,尉遲靖忽然看到了曹炟。

 她一時高興不已,似乎忽略了身後的危險,便要往曹炟衝去。

 就在這時,火公主手裡鋒芒忽閃,直刺尉遲靖的背後。

 就在刀尖要觸到尉遲靖的時候,她卻忽然轉身,手中的卦缽剛好擋住刀尖,同時尉遲靖另一手中的六枚銅錢甩出,分別打在火公主的眉心、胸口和四支關節處,火公主啊地慘叫一聲,像木頭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形態起了變化,卻原來只是一個長條形的石頭塊兒,一抹靈識在其中縈繞,之後便消失了。

 尉遲靖撲到石頭上,只覺得石頭居然還是溫暖的,如同人的體溫。

 然而,終究也只是石頭。

 「阿火!阿火!」尉遲靖連喚了好幾聲,然而卻還哪有火公主的影子呢?

 就在這時,尉遲靖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闖入了這裡,她馬上收了銅錢和卦缽,緊惕地看著闖入的東西,只覺得那像是兩團霧氣,其中夾雜著極烈的風雨聲,好幾次從尉遲靖的身邊飛過,她只覺得臉上如同勁風刮過般的疼,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臉,蹬蹬蹬後退好幾步。

 就在這時,勁風卻忽然停止,尉遲靖聽得一聲喚,「好徒弟,原來你在這裡。」

 尉遲靖心裡怦跳一下,撤袖往前觀看,只見面前站著兩個人,一個白頭髮白鬍子,仙風道骨,另一個英俊無匹似是畫中人物,這二人若單看都是有如神仙般的人物,站在一起卻畫風詭異。

 尉遲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然後一下子跪倒在白鬍子老頭面前,「徒兒,見過師父!」

 這個白鬍子的,正是傳說中早已經死去的楊筠松。

 楊筠松趕緊扶起她道:「好徒兒,你怎麼地在這裡?」

 如今,是在巫靈珠內,尉遲靖實在難以分辯,眼前的情形是真是假,既然師父問起,她只得如實回答,「徒兒大意,不幸陷入此陣,如今想出去,不得其門,還請師父指點。」

 楊筠松點點頭,「嗯。」

 旁邊那人道:「老怪物,這就是你的徒兒?」

 楊筠松點點頭,「正是。」

 只見那人上上下下打量著尉遲靖,好一會兒,面色忽然有些變了,「她,她——」

 楊筠松又點點頭,嘲笑道:「能看到你這種表情真是難得啊!霓兮,你大概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吧?」

 霓兮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終於出現一抹極度恥辱的神情,終於道:「她,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說著,竟然忽然出手,往尉遲靖打來。

 楊筠松卻及時出手擋住他,「霓兮,我們是為巫靈珠而來,她的出現乃是順應天命,為解決我們上世的孽緣而來,你殺了她,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嗎?霓兮,你要聰明點,就不要為難她,讓她去做完她想做的事,還有,她是不能被困在這裡的,你不是想得到巫靈珠嗎?現在這裡,就是巫靈珠,我不和你爭,送給你吧!」

 楊筠松話音一落,忽然來到了尉遲靖的身邊,大聲道:「跟為師來!」

 尉遲靖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已經被楊筠松帶出很遠,同時聽得身後重門落下,到處都是嘰嘰隔隔的機關聲,想必為是了阻止霓兮出來,楊筠松在帶她出來的時候啟動了不少的暗處機關。

 尉遲靖倒不覺得奇怪,楊筠松在場,這些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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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她現在已經知道,楊筠松有可能就是三百年前的天燼燕王,他活了這麼久,對於風水數術和機關方面的造詣,自然非常人能比。

 很快,尉遲靖似乎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因為這裡雖然還是很陰暗的一個空間,然而卻顯得非常詳和,並沒有任何的殺伐之意。

 這是一個青石屋,石內有幾塊石頭,還有一些壁畫。

 楊筠松坐在石頭上休息,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霓兮這個老不死的,這些日子真是要累死我。」

 尉遲靖回眸,盯著師父瞧了好半晌。

 這才道:「師父,你為何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