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地獄咒(八千字)

發佈時間: 2023-07-25 19: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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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章地獄咒(八千字)

 「不會吧,自己沒什麼感覺。」

 「那你就是中邪了。」

 這句話說出來,兩個人都愣了下。

 莫非真的是中邪了?

 巫雅道:「你站起來,讓我好好看一眼。」

 尉遲靖聽話地站了起來,只見巫雅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好一會兒才道:「並未看出什麼不對勁兒,對了,你這幾日有沒有接受誰的贈物?」

 「贈物?」尉遲靖仔細地想了下,搖頭道:「並沒有。」

 「嘶——這太奇怪了啊。」

 尉遲靖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來,「之前為了救尹鳳的xin命,將一隻鈴當送給了她,這次回來,她把鈴當還給了我。」

 巫雅一怔,「拿來瞧瞧!」

 尉遲靖顯然有些猶豫,這引魂鈴好不容易才湊齊呢!

 巫雅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不耐煩地道:「我聽說了,這引魂鈴可是你和曹炟的定情信物,你放心,我不搶你的東西,你就把她還給你的那顆拿給我,我好好的看看。」

 尉遲靖便將那一顆鈴當取下來,放在巫雅的手中。

 巫雅先是晃了晃,鈴鈴的單調好聽的鈴聲,並無什麼異常,再繼續拿到眼前觀察了半晌,依舊沒有什麼結果。

 嘖了聲,又將鈴當還給了尉遲靖,「或許你這幾日真的太累了。」

 巫雅是有些本事的,特別是對巫蠱這種很懂,既然她說鈴當沒事,應該就沒事,尉遲靖繼續將它戴回手腕之上。

 好在一到白天呢,她的精神就還不錯,雖然面色不好看。

 一會兒,有人來通報巫雅,說是蕭齊君和和帝一起出了皇城,往碧落行宮而去。

 尉遲靖剛站起身來,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皇帝身邊的小侍監又來傳旨,說是讓尉遲靖好好休息。

 尉遲靖的確也是累,便沒有反駁,接了聖旨道;「巫雅,你也不去嗎?」

 「不去,這黑霧散不去,想必那況離也出不來,我去了也沒用。」

 尉遲靖其實是想,蕭齊君都去了,巫雅可能會擔心蕭齊君的安危,沒想到她倒是灑脫。

 尉遲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晌午的時候就得到消息,說是全城百姓都穿了鹽浸的衣裳,從頭到腳包得很嚴實,然後士兵們也在準備鹽衣,並且搜集了全城的鹽,打算明日派士兵入倒陰陽八卦陣,先把陣中的蝓蛞滅了再說。滅了陣中的蝓蛞,至少半空裏的黑雲不會再壯大,而且大夥都穿了鹽衣,等到黑雲再落下的時候,受傷的只能是黑雲而不會是百姓。

 尉遲靖聽了,覺得進展良好,倒是安心了些。

 下午,曹炟就回宮了。

 一回來便來到尉遲靖的寧祥宮,發現她搬了把躺椅,身上蓋着毯子,躺在午後的深秋陽光里,其實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了,就算這陽光有些許溫度,還是很冷的,曹炟有些心疼,連忙悄聲喚人來,又拿了條厚毯子來蓋在她的身上。

 她沒有醒,依舊沉睡,臉上恬淡的神情,令曹炟忍不住想要撫一下她的臉。

 一會兒,聶玉郎便過來了,「皇上,微臣瞧著公主不大對勁兒。」

 「嗯。」曹炟道:「這些日子,她一定累壞了。」

 「今兒早上她起來,臉像鬼一樣白。」聶玉郎道。

 「找太醫看了嗎?」

 「看了,說是沒有大礙。」

 「這就好。」

 曹炟輕輕地將尉遲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聶玉郎發現曹炟的臉色也相當不好,「皇上,您的傷,好些了吧?」

 「好多了。」

 曹炟說着話,卻想起來昨晚那個夢。

 不由的俊眉微蹙。

 卻在這時,尉遲靖醒來了,沖着他一笑。

 曹炟也笑了起來,「靖兒,你怎麼睡在外面?這樣很容易着涼的。」

 「沒事,我這幾天就喜歡明晃晃的太陽,在屋子裏總有種腐敗的感覺。」

 曹炟呵地一笑,「是嫌棄這寧祥宮不好?要不,你喜歡哪宮哪殿跟我說,我叫人收拾收拾,搬過去。」

 「皇上,我想回家。」

 「家?哪個家?」

 「就是以有和寶祿住過的地方,靜園。」

 曹炟明白了,道:「那府邸在我們離開安陽的時候被毀得厲害,朕前段時間才叫人去修整,已經命名為陳留公主府了,只是暫時還沒有修整好,要想回到那兒住還需要些時日。」

 「哦。」尉遲靖明顯有點點失望,卻也並沒有勉強。

 曹炟又道:「靖兒,昨晚,你守着我?是不是因此而累壞了?」

 尉遲靖精神萎頓,並沒有聽清曹炟說的是什麼,只道:「我沒事。」

 看她又是昏昏欲睡的模樣,曹炟忽然伸出雙臂,將她抱了起來。

 尉遲靖驀然清醒,卻不敢掙扎,「你瘋了!不想要你的胳膊了!」

 「沒事,我這條破胳膊還能抱得動自己心愛的女人。」

 尉遲靖害怕一掙扎,反而要牽拉到他的傷口,只嘴裏說:「放我下來,不要你抱!」卻不敢真的掙扎,結果就被曹炟這樣抱進了屋內的榻上,人一落到榻上,尉遲靖趕緊緊張地查看曹炟的傷口,卻見果然有些許崩裂,血都滲了出來。

 尉遲靖丟給他一個大白眼,扭過身子不理他。

 曹炟輕扶她的身子,想讓她躺下,她卻道:「被你氣得毫無睡意了!曹炟,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我會愧疚的!萬一你真的因為我失去這個胳膊,可如何是好?」

 「我有分寸的,這不是沒事嗎?」

 尉遲靖還是不理他。

 曹炟笑笑地也爬上了榻,「那,的確是有點痛的。」

 尉遲靖氣壞了,「痛死活該!」

 卻終於還是擔心,不由自主地轉過臉來,道:「你趕緊回建章殿去吧,讓太醫好好的給你看一下。」

 「不用太醫,他們都是沒用的,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你——不要臉!」尉遲靖又扭過身子不理他。

 曹炟哄了好半晌,尉遲靖才算神色和緩了些,不過也是累的,天一黑啊,困意就止不住的襲來,雖然她下午其實睡了好幾個時辰。

 曹炟見她連連哈欠,便柔聲道:「靖兒,休息吧。」

 尉遲靖是真的很累,嘴裏說:「我不困,你趕緊走。」

 人卻已經歪倒,曹炟趁勢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來,她便靠着他的胸膛睡著了。曹炟面帶笑容,就這樣半坐着閉目養神。

 不一會兒,感覺到懷裏的似乎在掙扎。

 曹炟睜開眼睛,往懷中人兒看去,只見她面色蒼白,秀眉緊擰,似乎在受着什麼深重的折磨般,雙拳也是緊緊地握在一起,捧著胸口,嘴裏還模糊地喊道:「救,救命啊——不要在這裏,不要在這裏——」

 曹炟輕輕地晃了晃她,「靖兒,做噩夢了?」

 尉遲靖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還是繼續沉浸在夢中的情景。

 只見她緊咬着唇,甚至將唇上咬出一個血印來。

 一般人做夢,做到這種程度肯定會醒來,然而尉遲靖卻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這讓曹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連忙大力地晃她,「靖兒醒醒,醒醒!」

 然而尉遲靖還是醒不來,曹炟向外頭喊道:「來人,叫太醫!」

 一會兒,太醫便來了。

 只見尉遲靖在榻上不安地掙扎,面色已經非常難看,然而還是醒不來,把了脈后,太醫卻道:「脈象時急時緩,但卻強而有力。」

 曹炟焦急,問道:「這是何意?」

 「皇上,公主沒事,只是在做夢而已。」

 曹炟卻越看越不對,「混帳!做夢能做成這樣嗎?」

 太醫惶恐跪下,又道:「皇上,有一種夢叫做夢遊,夢者如臨真境,因此會有種種異常表現,公主雖然沒有起身夢遊,但以她的狀況來看,很像是在夢遊狀況中,若強行令公主醒來,會驚嚇到她,介時問題會更嚴重,所以建議有人守在公主身邊即可,等她自行醒來。」

 「滾!滾!」曹炟將太醫罵走。

 連太醫都沒辦法,這一夜,曹炟只能親自守在尉遲靖的身邊。

 他感覺到她在受什麼深重摺磨,沒有辦法替她分走,就只能輕輕地擁住她,不斷地道:「靖兒乖,快從夢中醒來,靖兒乖,別怕,有我在你的身邊呢……」

 尹鳳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時間憤怒地將一隻茶碗摔到地上。

 「什麼,他居然住在寧祥宮?!」尹鳳的聲音有些許尖銳。

 「皇后娘娘,聽說是那靖公主病了,請了太醫也沒用,皇上因此陪在那裏。」

 尹鳳忽然默了下,眸子裏現出一抹興奮,「病了?夢遊?」

 那宮人道:「正是。」

 尹鳳擺擺手,「你出去吧。」

 房間里只剩餘她一個人,她的臉上方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

 天漸漸地亮了,尉遲靖忽然醒來。

 身體沉重異常,卻覺得榻上並非自己一人,嚇了一跳,待細看時,才明白原來是曹炟和衣躺在她的身邊,此時正睡着著。

 尉遲靖見他雖然睡着,卻依舊滿面倦容,料想昨晚自己沒少折騰,便輕手輕腳地下了榻,跌跌撞撞地打開門,去院子裏,陽光很亮,她眼前有些發黑,適應了好一會兒,才長吁口氣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直視太陽,「陽光真好啊!」

 曹炟也醒了過來,一摸旁邊沒人了,慌忙起身來出屋,只見尉遲靖雙手向著太陽,身形卻似有些不穩。

 他走過去輕擁住她,「靖兒,你做什麼呢?」

 「和帝,太陽真好。」尉遲靖答道。

 曹炟抬頭看了看,太陽的確很好。

 「靖兒,你身體是不是很不舒服?」

 「晒晒太陽就好了,一見到太陽,就覺得輕鬆多了呢。」尉遲靖答道。

 曹炟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臉,只見眼下青影明顯,就好似好幾天沒睡過一樣,而且僅僅一晚,人似乎也肖瘦了一圈兒。

 曹炟總覺得事情不大對頭,其實尉遲靖也知道事情不對了。

 只是不知道哪裏不對。

 ……

 曹炟命人把貴妃榻搬出來放在院子裏,陽光能夠完全照得到的地方,又叫人在旁邊生了暖爐,煮了熱茶,既然她喜歡曬太陽,便多晒晒吧。而且她頭剛一沾到榻上,似乎就已經又疲憊了,睡了過去。

 曹炟命人請來巫雅,巫雅再次圍着尉遲靖仔細觀察了一大圈,最後搖搖頭,「本夫人知道,她定是中邪了,可是到底中的什麼邪,我卻看不出來。和帝,恐怕這次我是幫不了你。」

 曹炟一時憂心忡忡。

 晌午時分,宮裏卻迎來了特殊的客人。

 曹煜及劉成風之女劉凌兒。

 謝流雲、唐環等人都不贊成曹炟見此二人,但曹炟還是宣了二人進來。

 曹煜總算再次踏入了建章前殿,殿內的文武大臣都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從前的敬和皇帝,現在怎麼還敢踏入此殿呢?然而曹煜表現的卻很從容,看着皇位上的曹炟,曾經,他自己坐在那裏,現在,卻只能仰望。

 心裏複雜的念頭湧起,面上卻不動聲色,他依臣下的規矩給曹炟施了禮,曹炟讓其平身。

 兄弟二人久未見面,此時見面卻都不提兄弟之情,只是以君臣之禮待之,曹炟的目光落在劉凌兒的身上,問道:「這位是——」

 曹煜答,「她是劉成風之女劉凌兒。」

 曹炟的目光淡然掃過劉凌兒,見劉凌兒雖然跟在曹煜的身後,但是神情冰冷,而且眸子裏有淡淡的戾色。曹炟當然清楚明白的知道劉凌兒與自己之間,是什麼樣的仇恨,曹炟上位后,認為劉成風的拜月教乃是邪教,在汾城的時候就已經進行大力打壓,直到如今,拜月教基本已經從民間消失,只有少數頑固份子還在暗中活動。

 「不知道你們這次來,是有何事?」曹炟問道。

 「皇上,城內外皆貼著告示,以求會數術之人,消滅黑雲,救百姓於水火之中。今日我與劉姑娘正是揭榜而來。」

 「黑雲之事,已經有了解決之法,不需再勞頓二位。」曹炟道。

 「皇上,黑雲沒有散去,依舊向城內進發,聽說城內百姓皆穿鹽衣,但這只是防範,要完全消滅黑雲,才是真正的將這件事解決了。劉凌兒之父劉成風,乃是半仙之體,劉凌兒自小繼承衣缽,傳承其父之技,如今,她有辦法讓黑雲完全消失。」

 「哦,是真的嗎?」曹炟的目光落在劉凌兒的身上,詢問她。

 劉凌兒只能向前一步,「四公子說的不錯,民女可解決此事。」

 這時,有大臣道:「皇上,如今黑雲已然壓在安陽城上,雖然百姓穿鹽衣,不至於有xin命之憂,可是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既然有人聲稱能夠解決此事,不如讓其試試。」

 其他大臣似乎也都很贊成,畢竟黑雲壓城,人心惶惶,大臣們也都是普通人,到最後依舊是保命最重要。

 曹煜見曹炟還是有些猶豫,曹煜忽然跪了下去,「皇上,我知道,你還是忌諱我與劉姑娘的身份。但是皇上有沒有想過,這安陽城,這邾國,也曾是本公子的,本公子現下雖然已經不是皇帝,終究還是不忍安陽城被毀。至於劉姑娘,劉姑娘之父劉成風,這一生都為跟隨國之大道,為民服務,劉姑娘被從小教導忠君愛國,此念深植骨中,見百姓危難,才冒着殺頭大罪請命入宮,還請皇上能放下之前的成見,讓劉姑娘儘力一試。」

 這番話說的誠懇,如果曹炟再拒絕,但顯得小家子氣了。謝流雲此時上前一步道:「曹煜,你敢說,此次前來,只為了消滅黑雲,別無所圖?」

 「那麼謝大人覺得,我還能圖些什麼呢?」曹煜露出一抹冷嘲苦笑。

 眾大臣都點頭,有人道:「謝大人,現在消滅黑雲最重要。」

 「是啊是啊,消滅黑雲最重要。」

 眾臣已經被黑雲壓得人心惶惶,此刻聽得劉凌兒有辦法,居然多數人都贊成。

 曹炟見狀,也不再阻攔,只道:「好,既然如此,便讓你們試試。」

 劉凌兒和曹煜,暫時被安排在東暖閣暫住,曹炟親自相送,經過寧祥宮門外的時候,劉凌兒的目光往裏頭瞅了眼,正巧就瞅見尉遲靖躺在貴妃榻上沉睡的樣子,忽然頓住腳步道:「尉遲靖她怎麼了?」

 曹炟心頭一動,道:「劉姑娘認為她怎麼了?」

 劉凌兒冷冷一笑,「回皇上,民女看着她像是中邪了。」

 曹炟哦了聲,「那不知劉姑娘可有辦法治此邪?」

 「那得進去瞧瞧。」

 曹炟往周遭看了眼,安排的暗衛及侍衛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再說尉遲靖的院中還有翟白和聶玉郎,應該會沒事。

 於是道:「劉姑娘請。」

 這麼多人走入院中,都還是沒有吵醒尉遲靖,她的皮膚因為虛弱而在陽光下顯出些許不健康的透明,脆弱的像個果凍人。曹炟的心猛地抽痛,他才離開一兩個時辰,她的情況像是又惡化了些,昨晚她是做了一整晚的噩夢,於他又何償不是呢?

 「靖兒,靖兒醒醒!」曹炟輕聲喚他。

 另一邊站着的曹煜,見狀也不由擰眉,劉凌兒剛想往前去,曹煜忽然道:「凌兒。」

 劉凌兒站住了腳,向他看着,眸光中有一抹疑惑。

 曹煜的唇抿了抿,也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定,道:「救她。」

 只這兩個字,劉凌兒卻更不明白他的心思了,冷凝的臉上出現一抹疑惑,手中的尖銳寒芒卻悄悄地收了回去,之後她勉強地點了點頭。

 尉遲靖被喚醒后,首先看到的是曹炟,不由嫣然一笑,「和帝,是你。」

 轉目間卻看到了曹煜,忽然捂住眼痛苦地道:「醒來!醒來!尉遲靖醒來!不要再在夢中了!」

 這幾日,但凡她做噩夢時,都在夢中強烈地希望自己醒來,然而總是醒不來。

 看到曹煜的剎那,她以為自己猶在夢中,是以才有這種反應。

 以前的曹煜,雖覺得自己傷害沈婥頗深,為了得到安歌又曾殺掉他最心愛的男子,但依然覺得她反正是個堅強的女子,就是因為她的強,而引來諸多事,是以她應該能夠隨所有的痛苦,直到此時,他發現她居然把她當成是噩夢,心頭的震驚漸漸地化為一陣銳痛。

 這個女子,不是沒有信任過他的。

 她曾經那麼的,依賴過他。

 可是現在,那當真仿若是一場噩夢呢!於她是,於他也是。

 曹炟輕輕地吻上她的額頭,擁住她,柔聲道:「靖兒,不是夢呢!是我邀請他來的,你放心,這裏都是我們的人,他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哄勸了好一會兒,尉遲靖感覺到曹炟的吻和他的溫度,方才漸漸地明白這的確不是夢。

 坐起身來后,目光落在曹煜和劉凌兒的身上。

 這曹煜果然與以前不同了,臉上多了風霜之色。

 她恨極了他,也怕極了他,但是到現在,卻只是厭惡他。

 她的目光淡淡地從他的臉上滑過,落到劉凌兒的臉上,「劉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劉凌兒沒應聲,卻是蹲下身,直接往她的腕上摸去。

 她本能地把手腕往後縮,卻見劉凌兒已經握住了她的手,抓住了那串引魂鈴,不知道她的手上曾經染過什麼樣的東西,尉遲靖只覺得她手上灼熱,而引魂鈴尤其灼熱,驚嚇之下不由啊地叫了一聲,曹炟的手也搭在劉凌兒的手上,猛地將她的手拿開,同時變招忽然捏住了劉凌兒的下巴,聲音冷到如同冰塊,「你想害她?」

 劉凌兒被捏住下巴說不出話來,便看向曹煜,曹煜連忙道:「她斷不會害公主的!請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曹炟的目光極冷,像要把人穿透。

 直到這刻,劉凌兒才忽然發覺,這位皇上不愧是曾經傳聞中的冷血鐵腕王爺,那一股嗜殺的血腥暴力氣息,在剛才忽然衝破他一慣的沉穩與爾雅,衝破他的軀殼暴發出來,若不是曹煜,她剛才必定死於曹炟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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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不敢再造次。

 老實地答道:「回皇上,請您看這串鈴。」

 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尉遲靖手腕上的鈴當上,只見其中有一隻鈴當,像被火灼了一下的有些發紅,而且鈴當上隱隱出現一些奇怪的符文,再過片刻,就又消失了。

 果然問題是出在鈴當上,曹炟趕緊把鈴當從尉遲靖的腕上脫下來,緊緊地握住,心中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眸子裏的暴戾之氣更重。

 尉遲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曹炟了,這時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道:「我沒事,大不了以後不戴着它便行了。」

 卻聽劉凌兒道:「現在卻不是不戴就能解決問題的。此鈴從外觀看與其他鈴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有人用了極特殊的方法,將符決畫在了鈴內。根據剛剛浮出來的字元,我判斷應該是地獄咒,中此咒者,先前一兩天只是噩夢連連,之後便會越來越虛弱,直到四五天之後,會忽然死去,看起來就好像急病而死。」

 「地獄咒?」尉遲靖從未聽說過,天下間竟然還有此等咒。

 劉凌兒接着道:「不錯,當每天夜幕降時之時,便是此咒開啟之時,你自以為不過是噩夢’親’擾罷了,然而卻無法從噩夢的折磨中清醒過來,那是因為你的靈魂在夜裏,被抓去地獄,受十八層地獄的重重摺磨,每晚,你的靈魂將穿過三至四層地獄,在每層地獄都受盡折磨,至第五天或者第六天,你受盡了十八層地獄的折磨,便會氣盡而亡。」

 曹炟的手已經握得很緊了,她受着什麼樣的苦,他昨夜裏是親眼所見,他陪了她整晚,她整晚都在受着極深重的折磨而醒不過來。

 聽得劉凌兒道:「此鈴想必是與公主有極密切的關係,甚至曾經與公主的靈魂有所交匯,因此曾經,此鈴對公主來說,當是護身符一樣的貴品。如今此鈴被此符所毀,怕是對公主只有害處,沒有好處,而且就算此鈴離身,也會產生一樣的效果,地獄咒依舊不能解去。」

 曹炟道:「那要如何才能解去?」

 好半晌,劉凌兒才道:「皇上若能答應民女一個條件,民女可解此咒。」

 「你敢和朕提條件?」曹炟的聲音冷到骨子裏,這麼久以來,他真的很難動到如此的真氣。

 劉凌兒道:「是,而且民女的條件很簡單。皇上在兩年前曾經將拜月教論為邪教,民女之父在那段期間被迫害而亡,死後還要落上邪教之主的帽子。拜月教向來為邾國祈福,曾經是邾國第一聖教,如今倫落至此,只能說是天命如此,但是我父何辜?因此要求皇上為我父摘掉邪教教主的帽子,而以高士之名厚葬之。」

 這話聽起來很熟悉,尉遲靖想起自己當初為陳留王之平反而做出的努力,頓時有了同病相連之感。

 但是此事畢竟事體重大,恢復了劉成風之名,等於為拜月教正名,如此一來,本來已經毀去的拜月教可能重新興起。

 而如今看劉凌兒與曹煜的關係,拜月教若重新興起,直接受益者恐怕就是曹煜,凡教類,是最宜在短時間內壯大並且能夠左右民|意的東西,細思便知,這後頭不知道有多少兇險在等著。

 她幾經猶豫,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卻聽得曹炟道:「好,朕答應你。但是你要讓靖兒恢復健康,若她少了一根頭髮絲,朕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

 尉遲靖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地答應這件事,不由地道:「和帝,不可!」

 曹炟看着她的眸子,「事關你的xin命,沒有什麼可不可。」

 劉凌兒當下行大禮,隆重謝恩。

 而曹煜,也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今次他們其實主要就是為復教一事而來,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地達到了目的。

 之後,劉凌兒道:「請當此鈴當取下,由民女化去其中之符,便可解。」

 曹炟於是將那顆有問題的鈴當,取下來,放在了劉凌兒的手中。

 尉遲靖又問了句,「符化去后,此串鈴能恢復當初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