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零九章 大婚驚變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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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下雨,原本設在外面的桌椅都要擺到大廳,於是中門內的會客廳全開,一路沿着走廊擺到花園,甚至有些桌椅擺在水榭的迴廊裏,原先設定的歌舞和唱戲取笑,一桌子人圍着桌子開始在雨打芭蕉的雨聲中討論王府的建構。

 容凌再出來時,一身紅衣翩然,黑髮用紅色的綢布束起,臉頰消瘦,神色憔悴,但眼底的笑意預示主人心情極好。金陵大小官員見到容凌,紛紛起身敬酒,客套一番,卻聽門外喊,“花轎到了。”

 容凌緩步走到門外,管家跟在身後撐起一把六十四股紫竹傘,雨水順着三面留下,形成一道雨簾。走到轎門口,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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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天傾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暗紅,不知何時,顛簸消失,暗紅出現一隻潔白的手,指節鮮明,看似文弱,實則蒼勁有力。雲天傾心裏安定,把手交到那隻手中。一個力道,雲天傾被帶出花轎。剛出花轎,溼冷的氣息撲到臉上,看到腳底升起的水汽,雲天傾猜測,今天的雨,一定很大。

 容凌拉着雲天傾邁過火盆,走到大堂前,管家像變術法一樣拿出一塊兒紅綢,讓兩個新人各執一端,兩人肩並肩走到人羣中,蘇櫻和喜娘跟在雲天傾身後。喧鬧的大堂一時寂靜,人人看着這個面容俊美近似妖異的男人,臉上是幸福的笑,緊緊拉着手中的紅色綢布,一時都心中暗自猜測蓋頭下的容顏該是何等絕色,才讓容凌這等美男子心悅誠服地牽起手。

 司儀站在最中央,高聲喧唱,“一拜天地。”

 二人拉着紅綢,朝外面跪拜。觀看的人熱烈鼓掌。

 司儀又喊:“二拜高堂。”

 二人的高堂只是兩把空椅子,起象徵xin的作用,容凌起身,蘇櫻和喜娘扶着雲天傾起身,二人轉身要跪拜時,門外響起一道尖細嗓音的喊叫,“聖旨到。”

 衆人齊齊驚呼一聲,雲天傾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子掀起蓋頭。

 外面,身穿紅色魚紋服的官員提着聖旨,邁着八字步大搖大擺走到堂中。“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榮親王世子容凌在封地金陵行事偏頗,衆緣難消,朕心痛之,命容凌即刻起進京述職。欽此。”

 雲天傾一扔蓋頭,站起來大罵,“放你孃的屁,這天下就是老孃打下來的,狗皇帝有什麼不滿意的?”

 宣旨的官員被冷豔的雲天傾下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按照他的設想,官員們聽到聖旨不是都該誠惶誠恐接旨,然後使勁往自己手裏賽銀子嗎?怎麼容小王爺的情況這麼特殊?容小王爺還沒說話,王妃站起來就破口大罵,不單罵他,連陛下都不放過。

 “這聖旨,你看着辦,反正我們家容凌不接,然後你該去哪兒就滾到哪兒去,王府裏沒給你做飯。”雲天傾連着兩天都沒睡,本來心情就不好,掀起蓋頭一看,第一眼看到的喜堂的人羣,不是宣旨的趾高氣揚的大臣,而是容凌強打精神的臉。眼睛充血,眼瞼下青黑一片,顯然多日未睡,回來也沒休息。她不管了,反正天下又不是她家的,愛咋樣咋樣,她就不信,皇帝老兒真敢硬碰硬。

 容

 凌抿着嘴角笑,視線掃過宣旨大臣,眼中意味很明顯,“”你們看着辦吧。

 容凌默許和包容的態度讓大堂內的所有人大吃一驚。都知道容小王爺寵愛王妃,沒想到竟然縱寵到這種地步,任由王妃辱罵朝臣,甚至是皇帝,下一次,估計王妃火燒皇宮,王爺也只是說一句,別弄傷自己。想着那個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知情人突然想起,王妃不是別人,正是征戰時火燒連營的雲天傾。下意識看看宣旨大臣,投去憐憫的眼神。

 宣旨大臣發現喜堂中寂靜中有詭異的尷尬,學着以前的樣子裝腔作勢,卻被身後的李密攔住。李密笑着說:“王爺,今日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既然已經宣旨完畢,不知我們是否能喝杯喜酒。”

 万俟兄妹躲在人羣中,悄悄問万俟藝,“爹爹,難道王爺沒想到辦法?爲什麼陛下會有這樣一道旨意?”

 万俟藝眼中光芒浮塵,最後沉靜,“也許,王爺只是在等人。”他知道,容凌自女兒節那次夜談後,就立馬起身去京都,明明要十幾天的路程,偏偏讓他晝夜不息,在七天中打了個來回,他都不知道容凌是怎麼做到的。這樣果決的容凌,戰場上用兵如神的容凌,在京都有紈絝之名但勢力比任何一個皇子都大的容小王爺,真的能被自己扶植上去的皇帝弄得這般被動?他不信。

 人羣中的官蒼梧身穿藏青色長袍,一直站在最後排,喝悶酒,來者不拒。雲天傾掀起蓋頭的一瞬間,他看得幾乎心臟停跳。那張臉, 明明經常見,但化妝後,穿着新服,卻像是另一個人,冷豔,神祕,妖妹, 讓人想看一眼後再看一看,再看一眼……他曾經參加過雲天傾的一次婚禮,那時,只是覺得心裏不舒服,現在,好像知道這種不舒服從何而來。也許,那個明妹張揚的女人,一直都是把他當成弟弟的吧。

 容凌站在雲天傾身邊,和宣旨大臣對峙,幾人間風流暗涌,大堂的人紛紛退避,就在寂靜到沉悶的時候,門外響起一道疲憊的聲音,“聖旨到。”

 又是一道聖旨?衆人譁然。

 進門的兩人都帶着寬大的斗笠,隨着走動,水珠掉到地上,進到大堂,脫掉斗笠,丟給有眼色的僕人,手捧聖旨,大聲喊,“聖旨到,容凌接旨。”

 容凌單手負後,只是瞥了眼面前從雨中剛剛走進的二人,“今天本王要接的聖旨多了去了,你隨便讀讀吧。”

 雲天傾捂嘴一笑,“既然我們家王爺都這麼說了,你就好好聽話,不然你會後悔的。”話音剛落,從房樑上飄下四人,正是昔日威震天下的四大鬼剎。兩次的宣旨大臣臉都白了白。原來,這女人的實力這麼強。猛然想起陛下的交代,千萬不能得罪女人。皇帝說話時帶着意味深長的笑,聽着的人都以爲是皇帝風流多情,現在看來,是在這女人手中吃過虧。

 手捧聖旨,原本是件榮耀之事,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第二宣旨大臣腦門冒汗,還是勉強打開黃稠,“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雲氏小姐天傾,有經天緯地之才,朕器重之,特封爲巾幗郡主。欽此。”

 雲天傾冷哼,斜眼看宣旨大臣,“皇帝老兒信口雌黃,就是隻癩皮狗、他讓我當郡主我就當,不是顯得我很沒面子?回去告訴他,讓他自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見識過雲天傾的強悍,再見識她的囂張,似乎不再那麼難接受。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聖旨到。”

 門外匆忙駛來一輛馬車,聲音就是從馬車內傳來的。“聖旨到,容凌雲天傾接旨。”

 經歷過前兩次“聖旨到”驚嚇的衆人,此時對宣旨大臣見怪不怪。都很淡定的看着雲天傾,想知道她這次會有怎樣的出人之舉。

 從馬車裏出現一個身量只到成人胸口的男孩兒,孩子手中抱着聖旨,一陣小跑,到了大堂,甜甜一笑,“大哥哥,大姐姐,有聖旨哦。皇帝陛下讓你們二人出使漠北,即日啓程。給。”說着,把聖旨塞進雲天傾懷裏。然後又一陣輕快跑回去。

 幾位宣旨大臣悄悄離開,剩下的人議論紛紛,有的說那三道聖旨,有的議論新娘,有的猜測容凌是否會接旨。最後,喜娘小心翼翼問,“會努力,是否還要繼續?”要是她沒記錯,這對新人之間,還有兩個頭沒磕,禮沒成,怎麼算的了完婚?

 面對宣旨大臣,容凌一直都是冷言冷語,睥睨的風姿無人能敵,雲天傾站在身邊,笑容張揚,眼中是把萬紫千紅都踩在腳下的狂妄,二人紅衣相襯,在陰沉的雨天,是霧茫茫中的最亮的一道光,震懾了多少人的雙眼。但喜娘一句話,卻讓兩人齊齊變色——吉時已過,再拜堂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天傾,我……”容凌着急開口。

 雲天傾食指點在他脣上,“我知道。你不用說。”

 看着對方中的自己,容凌突然明白,有沒有這個儀式上的婚禮,這個女人都是自己的妻子,她不會背叛自己。

 雲天傾有種奇怪的想法。也許之前她因爲結婚惶恐過,迷茫過,那只是每個女人都會有的婚前恐懼症,但現在看着容凌,時間好像靜止在他的雙眸中,她能看到的千山萬水,都裝進了那雙深沉黝黑的瞳孔中,他就是她的世界。

 容凌看着雲天傾,越看越像靠近,雲天傾也有同樣的衝動,兩顆腦袋靠近,進的不能再進,脣瓣相貼,好像,隱約聽到了抽泣聲,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然後只剩下刷刷的雨聲。

 門外,雨如瓢潑,在水汽盪漾中,兩個紅衣人手牽着手的背影漸漸模糊,高大的男人手撐着紫竹傘,傘下,兩個人相互偎依,越行越遠,在撲朔迷離的濃重水汽中,消失。

 喜堂中衆人面面相覷,好像聽到那兩人臨行前的對話。

 “容凌,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吧。”

 “好。”

 “誰也找不到我們,只有我們兩個人。”

 “好。”

 於是大家都懂了。這世上,有一種感情,叫做舉世無雙。無論大家如何看,如何想,都不會改變那二人的心意。他們之間,再容不下多餘的人。

 人羣中,有人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