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沈婥,那又怎樣

發佈時間: 2023-07-25 16: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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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目光皆冰冷,堅定,如此的爭鋒相對,是讓況離沒有想到的,他本來以為,經歷了這麼多事,安歌一定會知難而退,她畢竟只是個沒見過識面的小丫頭,沒想到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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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離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卻莫名其妙說了句,「五月半,君山見。」

 況離離開后,有個小廝進來向安歌說了幾句什麼,安歌嗯了聲,又道:「將那人帶到柴房關起來。」

 下午時分,皇后姬燁妤到了,又是打扮成男子的模樣,一個很英俊卻怎麼也抹不掉脂粉氣的男子,靜園的人都習以為常,看到舊主到來,都異常的殷勤。自上次四象陣后,二人還是第一次能夠好好的聚一下,二人面對面坐下,安歌就讓人上了姬燁妤最喜歡喝的茶,還有幾色糕點。

 從懷裏拿出一隻小鐵劍,造形異常的精美華麗,然而用料簡單的很,只是上了很炫麗的色彩和鑲嵌了四五顆圓潤的五彩石子,原來並不是用來傷人的利器,而是沒事拿在手中把玩的。

 將這隻小鐵劍遞到姬燁妤的手中,「這是在荊州小攤子上買的,並不是值錢的東西,只是因為好看所以給你買了一把。」

 姬燁妤的眼睛很亮,驚喜道:「歌兒,時隔這麼久,這是你送我的第三件禮物,我非常喜歡。」

 她拿着小鐵劍觀察把玩很久,一幅愛不釋手的樣子。

 安歌見她如此喜歡,不由露出了微笑,「皇后娘娘,您去過荊州嗎?」

 姬燁妤一愣,半晌才搖搖頭,「我去過的地方很少,一入宮門深似海,再想自由出行哪有那麼容易?今日能夠出來,還是因為再有兩天便是大考之日,皇上忙得無暇顧及後宮,因此才偷溜出來。歌兒,你即是剛從那裏回來,便為我講些那邊的事情吧。」

 安歌點點頭,道:「那是一個很崇尚武功的地方,劍客的身份比較高,籌劍師能夠賺到很多錢,那裏聚集了很多的江湖客,幾乎人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把長劍……」

 安歌提到了江北五虎,提到了那三個綁架了官員的錦衣劍客,提到了那位叫做吳岱的青年男子……

 卻獨獨略去了有關鐵面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凡是與曹炟有關的,她就變得小心翼翼墮。

 在安歌的語氣中,那是一場江湖鬧劇,最後以令人唏噓的方式收場。

 姬燁妤聽得津津有味,隨着安歌的講述,好似自己也去了現場一般,無限嚮往地道:「歌兒,我雖然是身在深宮之中,心卻亦在江湖,若是有一日,我能得自由,寧願變個來去自由風餐露宿的江湖客,若是能在某個雨天,於某處茶寮與歌兒飲一碗粗茶,說上幾段江湖軼事,想必亦是痛快得很。」

 安歌忽然問道:「若真的有那麼一日,皇后娘娘會接受嗎?過着流浪的生活,然卻再不被深宮束縛。」

 「我當然願意!只是……」她笑笑地看着安歌,「我永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安歌又道:「倒是有個事情,想請皇后娘娘指點一二。」

 然而安歌尚未將話說完,就有丫頭來報,說是潘玉兒求見。

 姬燁妤聽聞,道:「居然是她?呵呵,那倒是巧得很,本宮亦是很久沒見她了。」

 安歌卻道:「此事是安歌與玉兒之間的事,安歌斗膽請皇后娘娘能夠暫避一時。」

 姬燁妤聞言微怔,卻又道:「既然歌兒這麼說,那本宮自是沒有不避的道理。」

 等到潘玉兒進來的時候,姬燁妤已經到了偏廳休息。

 潘玉兒身後的小廝挑了一擔子禮物,此時都放在地上,走了出去,潘玉兒見了安歌即不問好,也不說話,只是用諷刺揶喻的目光看着她,安歌也不示弱,冷冷地看着她,二人都很默契地打量著對方沒說話。

 到底還是安歌的耐心更好些,潘玉兒終究還是受不了這沉默,僵硬地道:「怎麼,客人來了,你這個主人都不曉得請客人入座的?」

 「看你的樣子,該是來向我陪罪的,我自是要等到你陪罪之後,再請你入座。否則你帶着這樣的請罪之心,又如何好意思坐下呢?」

 潘玉兒哈地一笑。

 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白衣,依舊全身上下沒有什麼飾物,只有手中持着一串珠子。

 但是此刻若有人看到了她現在的神情、動作,聽到了她此刻說話的語氣,絕不敢相信她就是之前那個文文弱弱,美麗的好似一朵百合花的潘玉兒。不過這一切倒是在安歌的預料之中,她既然能夠冒充別人混到齊王的身邊,她絕不是一朵白蓮花。

 安歌沒有感到驚訝,只是也笑了笑。

 潘玉兒自己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來,倨傲向安歌道:「安歌,你莫要得意,以為我是真的來給你道歉的嗎?只是覺得如果不給你道歉,不足以消了王爺心中對我的不滿而已。關於你,我是早已經打聽過了,你不過是安平郡一個不起眼的普通女子,你曾經窮到去領取施捨的米,像如今這些禮物,只怕是你曾經做夢都想不到的。

 既然我已經送

 了這些禮物來,想必我也不必多說什麼,識趣的話,收了這些禮物,莫要就那件事再大作周張。」

 「對不起,的確可能見識少了,是以不知這些禮物好在何處。再說,收不收禮也原諒不原諒你,是兩件事。」

 「那你還想怎樣?」潘玉兒懶洋洋地拿了桌上,剛才給皇后姬燁妤端來的糕點,笑道:「這糕點還蠻精緻,不錯啊。」

 安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四象術陣,應該不是你親自設下的吧?」

 「當然是我設下,別人不知道,你應該知道吧?我雖然名叫潘玉兒,卻是復活的沈婥,沈婥設下這麼個四象術陣並不是難事吧?」

 「夠了,你不是沈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終於怒了?呵呵,你說我不是沈婥,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呀?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沈婥,只要齊王相信就行了。至於你是否相信,對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潘玉兒大言不慚地道。

 「是,我是沒有證據,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遲早會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安歌說到這裏,忽然向潘玉兒道:「可是昨日之事,我可是有證據的。」

 說着拍拍手,一小廝進來,安歌道:「去把人帶來!」

 潘玉兒疑惑不解,「你在玩什麼把戲?」

 安歌不答,一會兒,一個人被押送了過來。

 潘玉兒一見這人,面色就變了。

 安歌見狀,始輕笑道:「潘玉兒,昨日是你使了這人,去找了那位叫做史恆中年人,告訴他,唯有我手中的金書鐵券,才能夠救他已經入罪死牢的兒子史英傑,還告訴他將馬車停在靜園門口,我自然會主動上馬車對不對?」

 潘玉兒見這人已經被打到頭破血流,手指都被夾到骨頭裂了,雙腿亦是軟軟地使不上力,很明顯這個人已經被廢了。

 這人的腦袋卻還清醒著,見到潘玉兒便道:「潘姑娘,救救我,救救我……」

 潘玉兒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沉銀片刻便露出一抹笑容,「安姑娘,你一定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王爺吧?」

 「自是沒有,因為我有條件跟你談。」

 「條件?」潘玉兒笑得更嫵妹了,「好,只要你答應,不會將此人交給王爺,你有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請。」安歌示意潘玉兒進入內室說話。

 潘玉兒看了眼被打得遍體凌傷的男子,跟着安歌進入了房裏。

 一隻矮几上,擺着一隻龜殼和六枚銅錢,安歌已經盤腿坐在矮几前,靜靜地看着潘玉兒。

 潘玉兒居然還能笑出來,坐在安歌的面前,她道:「安姑娘,你要對我說什麼?」

 「這樣吧,不如我們都為外面那人卜一卦,看看他最終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卜卦?這算是條件之一嗎?」

 「你說是就是吧。」

 潘玉兒從袖子裏取出從安歌那裏得來的千年龜殼,炫耀般將她放在桌上,還有六枚銅錢也依次擺了出來,挑釁地看着安歌道:「那麼,開始吧。」

 安歌手法純熟地以龜殼猛地將六枚銅錢灌入其中,與此同時,潘玉兒用一模一樣的手法,將銅錢也灌入到龜殼之中,二人同時搖起卦,動作一致,氣場一致,甚至連灑下卦的時間也一致,只是在卦落後,潘玉兒的目光立刻落在二人的卦象上,而安歌卻將目光落在潘玉兒的臉上。

 若不是她真切地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沈婥,簡直就會相信眼前的潘玉兒就是沈婥,她居然與她一樣,卜得一手好卦。

 潘玉兒看了二人的卦象后笑道:「安姑娘,你此卦的含義乃是盡頭,儘是死的意思,是說,外面那人已經死到臨頭。」

 安歌往潘玉兒的卦象上看去,二人雖然動作一致,然而所落的卦卻不一樣,潘玉兒的卦象顯然雖然亦是九死一生,危險重重,然而卻是透出強烈的生機,意思是外頭那人還有一條活路。

 安歌哧地冷笑了下,心頭卻是微微一寒。

 在她想來,這潘玉兒絕不會有多少功夫,卜卦有三種情況,一種是混水摸魚,純粹只是做做樣子,卻根本不會卜出正確答案的人,這種人通常都是江湖術士。第二種是每一卦都會卜得很認真,絕不褻瀆天機。這種說的便是安歌這等人,受楊筠松教導,她從來不敢褻瀆天機。

 還有一種人,即不是江湖術士,亦不是卜卦不準的人,然而因為功力深厚,因此居然能夠自行控制落卦之後的卦象,這乃是將天機玩弄於股掌之人。

 潘玉兒即是淳于光的人,當然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可她卻卜出了與安歌不一樣的卦象,安歌只能將她歸為第三種人。

 她若是第三種人,便是功力深厚之人,她甚至敢於玩弄天機。

 怪不得曹炟會對她深信不疑,她的功力到了如此的地步,曹炟即便有所懷疑,有所試探,也只能得到更加確信她是沈婥的答案。

 她

 卜卦的模樣,也的確與沈婥一模一樣。

 這些念頭不過是在腦中一閃而過,她只道:「你相信,他能夠逃得一命嗎?」

 「只要你把他交給我,他的命運自是我來決定,難道你覺得我會殺了他?」潘玉兒將銅錢一枚一枚拿起來,準備收回到袖中。

 安歌卻忽然道笑了笑,「這原本都是我的東西,我要拿回來,你不會不同意吧?」

 潘玉兒微微一怔,不由地笑了起來,「原來你真的這麼小氣,好,這東西我還真沒太看上眼,現在還給你!」

 說着把手中的千年龜殼和銅錢,都推還到安歌的面前。

 然後她站了起來,「好了,陪你玩了,東西也還你了,我可以帶着他走了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只有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才可以帶走他。」

 潘玉兒秀眉微擰,「安姑娘,你似乎有點過分了。若你的要求太過分,我是會拒絕的。其實我不必害怕什麼,就算你把這個人教給王爺,那也沒什麼,他愛我,就算我真的做錯了什麼事,他也會原諒我。」

 「潘姑娘既然這麼自信,那麼請便,不送。」

 潘玉兒見她一臉冷漠,終是又道:「好,你問。」

 安歌微微一笑,一字一字地道:「沈婥的,屍體在哪裏?」

 潘玉兒臉色微變,轉身就準備離開。

 安歌又道:「相信你們一定不會傻到將屍體毀了吧?當你們的陰謀失敗后,恐怕那是唯一可以要脅齊王的東西!」

 潘玉兒再次停住腳步,轉過身盯盯地看着安歌。

 一直以來,倨傲的神色終於漸漸地褪去,悶悶地道:「安歌,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已經說了,你必須告訴我,沈婥的屍體在哪裏?否則,我一定會將這人交給齊王。你應該已經聽說了,昨天小巷中的那個院子出事了,若是你叫人害我這事被齊王得知,以他的心思,說不定會懷疑你與某些人有所勾結,是故意害他,到時候你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潘玉兒的秀拳緊握,終於咬咬道:「想找沈婥的屍體是吧?她的屍體就在君山越王廟!不過你就算知道,也無法將她的屍體接出來,你自信你是淳于光和況離的對手嗎?你會的,他們都會,你不會的,他們也會!就算真正的沈婥還在世,也無法取回自己的屍體呢!」

 潘玉兒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顯然說這樣惡毒的話讓她極度痛快。

 安歌則點點頭,「你這是承認了嗎?你果然不是真正的沈婥。」

 「對,我不是,那又怎麼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嗎?你能怎麼樣?」

 潘玉兒囂張地笑了兩聲,又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安歌走了出來,示意侍衛將那男子交給潘玉兒,潘玉兒的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向那人道:「你為我辦事很辛苦,我一定會好好的給你補償的。」

 那人極度感動和開心,「是是是,謝謝潘姑娘!」

 安歌分明看到潘玉兒眼睛裏流露出一抹寒意。

 然而她只管將人交給她,至於她要如何處理,她是不會管的了,這人明張目膽將她送到史恆的手上,連累她差點沒命呢。

 在潘玉兒離開靜園半個時辰左右,有人來回報安歌,說潘玉兒果然在路上就將那人殺死,扔地垃圾堆里焚燒。

 安歌只看着自己手裏的兩幅卜卦工具,沉默著。

 ……

 與此同時,齊王曹炟也已經得到了消息。

 昨夜他派上官龍去查蜈蚣巷之事,很快就有了回報。

 他清楚明白的告訴他,是潘玉兒找了人去向史恆通了消息,說安歌手裏的金書鐵券可以救他的兒子,並且還告訴了史恆在準確的時間趕着馬車等在靜園的門口。

 曹炟的心頭,忽然浮上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