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別哭,是我的錯(感謝癡迷的痕贈送鑽石)

發佈時間: 2023-07-21 16: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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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說:謊言的至高境界不是全盤編撰,而是十句話裡有九句是真,一句是假。那麼聽在對方耳裡的那句假也變成了真。

 她是用這方式偶爾糊弄爹的,教我時也權當笑話般說着,沒想今日我用在了江潯身上。心情忐忑無比,不知他信還是不信我。至於我爲何不索xin坦然面對他,要編這樣一席話欲圖矇混過關,是因爲之前聽着他與那人的對話訊息太多來不及吸收,可剛纔靜默的那一會有些東西就一點點流入了腦中,然後驚駭不已。

 那人說“他”來了,說“他”原本可試出宋鈺是否有武功,但先被小刀所阻,後又被我,再被老修救走了人,豈不是說那個黑夜最驚心動魄的一幕嗎?所以,這個“他”,是黑衣首領?所以,江潯根本就與“黑衣首領”相識?

 這個答案讓我感到驚駭,也感到震愕。

 從沒覺得時間比這刻過得更慢,心跳如擂鼓。終於聽到江潯在輕問:“你真的因爲幾日沒見我而想我嗎?”我怯懦不語,空間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陣夜風吹來,寒意灌進脖子裡,我打了個激靈後道:“很晚了,我要回去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說完就沉了肩脫開他的掌,他倒也沒阻攔,我轉過身朝門庭而走,剛暗舒了口氣,突聽江潯喚:“無悔。”身體倏然而僵,後頸處的疼意慢慢滲進皮層以及中樞神經,向後頹倒的瞬間只看到沉暗不見深處的天空,以及,江潯模糊的臉。

 或許昏倒前的那一幕就在預示着我之後的遭遇,那夜之後,我被囚禁了。

 不知道是否只要是武林權者的家宅都會有那麼個不爲人知的密室,等我醒來時就在這樣一個密閉空間了,無需多想,自然是江潯所爲。總算不是隨意擱置在地上,還有一牀軟鋪以及軟被蓋着。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渾身都覺痠軟,但在一段時間後我了悟自己應是被灌了那種暫時失去內力的藥。

 所以當江潯出現在視角里時,我用極其冷漠的眼神看他,那句話其實應該我來問他:爲什麼我們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步子很輕地走到我面前並蹲下來俯看着我,神色沉凝、眼神複雜,就在我以爲他會將這沉默進行到底時突然開了口:“無悔,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見我冷笑,他又道:“你一定不知道你並不會說謊,因爲你在說謊時手會不自覺地握拳,我幾乎就信了你如你所說的只是因爲想我而來找我,可在你轉身時我看到你緊握的拳,我都覺得自己自欺欺人的可笑。明明看到你是爲了別人來頂替,卻還不願相信你的心已經不屬於我。”

 清楚看到他那湛然的眼眸裡自己瞪大眼驚愕的表情,原來他根本就看到了!

 他輕嘆:“信任在我們之間,已經失去了。”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問:“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

 他垂眸若定,與我目光相對,“只要你願意,就能信。”

 “可是你根本就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江潯了。”

 他搖頭,“不,我是,我一直都是。無悔,是你從未嘗試瞭解我。”

 “哈!”我怪笑出聲,這還是我的錯了?真不知道世間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嗎。轉而若有所悟後,失笑着點頭:“也對,或許你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你,而我只看了表面,不曾看清內裡。”說着說着眼眶就泛酸了,但我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強忍着把淚給逼了回去。

 江潯平和的眼中出現了怒意,他幽聲反問:“你以爲宋鈺就表裡如一嗎?”

 我笑,諷刺地回:“宋鈺是你仇人嗎?現在在說的是你,可你無論什麼事都能牽扯到他。”我受夠了他這種調子,既然都已到這步田地,也無在乎撕不撕破臉了。

 可發現江潯原本眼中的怒意在下一刻就散了,恢復了一直以來我所見到的清明,他伸掌過來,我下意識地向後躲避,只見他的手掌落了空頓在那,不過下一瞬還是撫上了我的頭髮,動作很溫柔。我摸不準他的情緒,也完全不理解他的行爲了。

 片刻之後,他默然起身朝着密室的門走,當走到門邊時頓住步伐,回過頭深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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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天日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要來得快,睜眼看着隔得不太遠的頂篷好一會才辨識出我是在馬車中,還是一輛行走中的馬車。

 第一直覺的反應是…江潯這是要把我給帶往哪?轉而也釋然了,這麼多天在那暗室也過來了,每日過得雖然沒自由,但也沒啥不如意處。飲食會在特定時間送過來,籍此我來判斷大約時辰,也估算出自己在暗室足有五天,今日是第六天。所以,不管江潯要將我帶到哪去,充其量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成另一個牢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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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當馬車停下來時,我怎麼也沒想到掀開馬車簾門的人居然是,宋鈺。

 他一如我不見天日之前那般白衣翩翩而從容淡定,只是眯眼細看卻發現原來他的眸光並不平靜,甚至帶了一絲焦慮。視線將我上上下下打量後,才湊近過來低問:“無悔,可好?”

 莫名的,只是他這簡單一句問,我的淚就涌了出來。

 彷如情緒上受到極大的委屈,本可以自我剋制着。可當最親的人出現時,那情緒就噴薄而出,怎麼壓都壓不住了。淚眼模糊中,我看到宋鈺一向淡然的面色有了慌亂,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着我臉上的淚,嘴裡輕慰:“無悔,別哭,是我的錯。”

 我的淚涌得更兇了。

 後來我是被宋鈺給抱下馬車的,又再一路抱着走,一直等到被放下時我那絕提的淚還沒止住。可又覺得羞惱,於是扯着他的袖子去擦,最後索xin遮住了臉。

 宋鈺也任由了我去,不去抽回自己的袖子。好一會我聽着周旁安靜之極,悄悄拉開袖子偷望了一眼,不由愣住。他就靠坐在身旁的牀柱上,此時雙眼合閉、呼吸清淺,竟像是睡着了。再仔細看,發覺他的眼斂底下有淺淺的青黑,甚至形容都疲憊之態。

 心中不可控制地閃過一念:是因爲…擔心我嗎?

 轉眸環視四下,發覺環境很簡陋,這間屋內除了我身下躺的木板外,就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很像是一處農居。不由感到奇怪,這到底是哪?

 宋鈺並沒睡太久,因爲很快門外傳來小刀的聲音:“馬車已被卸拆掉,馬匹也賣了錢,來時的痕跡我都已經處理乾淨了。”話落宋鈺就睜開了眼,眸色或還初醒時的渾濁,口中卻應:“知道了,你用那錢去跟村民採買些東西回來吧。”

 外面默了一瞬,答:“好。”於是腳步微沉漸遠。

 宋鈺迴轉眸來看我,面色微赧地道:“抱歉,剛不小心睡過去了。”我盯着他的淺色雙眸,裡頭都有了血絲,不由問:“你好幾天沒睡了嗎?”

 他怔了下,似沒想到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這,轉而搖頭說:“那夜小刀回來說你幫他掩護,我就預料到會有此劫,只是沒想阿潯會心狠到將你囚起來。”

 提及此事心也戚然,但並不是我眼下最關心的,眼下最關心的是:“我們這是在哪?”

 “是一家農舍,我跟主人家租下了兩間不用的屋子。暫時我們可能得先住下。”

 腦子並不至於太糊塗,從之前感覺到行進的馬車以及小刀在屋外說得話,加上現下的處境就大約明白:我們三應該是逃出韓陽陳家了。

 小刀回來的很快,手上拎了不少東西,除了乾糧外居然還有殺好的雞鴨。屆時我已從裡屋到了外面,他進門匆匆看了我一眼就垂了視線。

 關於我身體痠軟這一事,剛剛宋鈺有問過詳細症狀,但看他搭脈在我腕間良久後道:“並不太懂醫理,晚些讓小刀找找可有村醫。”聽得我一口氣差點噎在喉嚨處,你不懂醫理在那號什麼脈啊。

 然後這事在第二日就解決了,倒不是小刀請來了什麼村醫,而是我忽然就神清氣爽,體力自動恢復過來了。宋鈺覺得可能是原本藥是下在飲食裡的,而今我脫離了那飲食,武功自然就也恢復了。如此倒也安然,雖說在這山野的小村裡居住,武功派不上用場,但到底還是有了的好。

 很平靜。

 這是我在連住幾日後的感受。每日晨起,宋鈺與我都坐在門口曬太陽,看小刀練武;到點小刀就去準備飯食,吃得也是粗茶淡飯,不如原來那般豐盛。不過我反正是個能隨遇而安的人,倒也不覺有啥。就是鬧不懂有些疑問我不開口去問,他們居然也就按奈着不提。

 覷了個空逮着小刀單獨一人時,我把話題給挑開了問:“我們要在這住多久?”他挑了挑堅毅的眉,“去問公子,我做不了主。”

 就知道他會推脫,我也不氣餒,再接再厲了問:“現下韓陽那邊是什麼情形?有在追捕我們嗎?還有,我們爲何要逃呢,又沒犯下什麼事。”這是我始終想不通的地方,逃了就顯自己心虛,可能也就坐實了一些事。

 “把你救出來後就一直窩在這半山上了,我上哪去知道那些事?”小刀沒好氣地回我,頓了頓後又道:“那晚你爲我擋了之後,我回頭與公子一說,他就立即讓我悄悄安排馬車,原本是想等你回來了一起離開的,可是直等到天明都未見你人,公子才說:不用等了,你出不來了。之後就先一步來了這處將一切打點,然後由我按照公子吩咐在韓陽城製造一些騷亂引開江潯的注意,才總算把你給救出來。大概過程就這樣,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這人也當真是耿直,看出我故意避開宋鈺找他提問,也不假裝不知,還直寥寥地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