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醉酒

發佈時間: 2023-07-21 16: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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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羲不再給我機會繼續這話題,把煙按滅在桌上后就起身拉開移門走了出去,留了一室清撩於我。嘆了口氣去看窗外,暮色已經籠罩下來,整節車廂都聽不到一絲人聲,靜寂讓人感到心慌,茫然與焦慮的情緒,像這暮色浸沒我的心頭。

 古羲的改變,我就連想假裝看不到都難。以前的他脾氣或許乖張,偶爾也跋扈,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攏著一層面具,也讓人看不透乖張跋扈是真實xin情還只是他其中願意展露於人前的一面。而現在的他,心思依舊深沉卻極富’親’略xin,就像揭了層層面具,喜怒形於色,詭變是他,強勢是他,狠厲亦是他,這些都是他不同的面,全都表露給我看。

 更甚至,袒露他的心跡,向我直白表述鹿野於他確實構不成威脅,但因為我們曾經有過一段,光憑這一點,就過不了他那一關。

 這是他陳述感情的一種方式,隱隱的意味,暗藏的警告。

 要說我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可內心深處仍有着彷徨,看過他這麼多面,尤其是今天那血腥的一幕想起就讓我感到寒顫。或許有一句話他說得沒錯:他並非我的良人。

 曾經看過一本書里的一段關於良人的話,記憶猶深。

 「去愛一個良人吧,

 他願意陪你從唐詩讀到宋詞,從戲劇唱到歌曲,從拉薩走到三亞;

 陪你從青椿美少女走到臃腫黃臉婆;

 他眼裏會盛着你醉人的髮絲和淡淡的痴笑;

 他和你談韓劇美劇,他也能講愛恨情仇風花雪月;

 他攬你到懷裏不見顫抖;

 他真的等你,從人間到桃源。」

 這情境多美,哪家少女不思這般良人?剛好那會鹿野與林聲離開了萍城,我看着這些語句心裏又酸又澀,良人……兩字多難啊。

 而今,強勢霸道如古羲,別說做到其中全部,哪怕就是一二都難。

 剛巧想到這處,那個非我良人的某人從外走了進來,手上拎了袋子。等他把東西擱到桌上后我不由一愣,時至傍晚,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他去餐廳外帶飯菜也就不說了,居然還買了幾罐啤酒。

 十分鐘后,剛剛還在心裏數落不好的人,與我坐在一列開往帝都的火車卧鋪車廂內,一人喝着一罐啤酒,吃着小菜,氣氛難得融洽。

 原本我沒打算喝的,是他說假如我不幫他分憂,最後他喝多了酒後亂xin可別怪他。

 於此我無言以對,但在看他悠悠哉哉在幾分鐘內就喝完一罐要去開另一罐時,還是決定分擔。打小就不太愛喝酒,尤其覺得啤酒好苦,可是卻隨了父親的酒量,很不容易醉,更別說是這幾罐啤酒了,所以我也放膽了去喝。

 以前總覺得火車上的快餐式菜品都很難吃,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餓狠了,覺得古羲去外賣的三個小菜味道很不錯。一個是魚香肉絲,一個是宮保雞丁,還有一個是西芹炒百合,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我看古羲的筷子快如雨,之前在他那古堡吃一些山珍海味也沒見他動筷這般勤。不由想起昨晚他去萬達金街找我,意猶未盡地將我剩下一半的湯都給喝光的情景。

 忽然覺得,我好像只喝兩罐啤酒就醉了。

 覺著這樣的他即使面無表情,也不再那麼高高在上。

 覺著把酒靜處,心在逐漸放下防備。

 後來……我是真的醉了,迷濛着眼趴在桌上,手邊是已經空了的外賣盒子,還有空了的啤酒罐。想數數古羲一共買了幾罐啤酒,可數來數去都好像數目不對。

 古羲還在神情慵懶地捏著啤酒罐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邊送。我伸手去奪,卻發現那罐子早已空了,而他只是不自覺地重複這動作,心說:他也醉了。

 困意襲來,闔上眼就要睡去。感覺身體被挪動,抬了抬無力的眼皮,幽黑的眼近在咫尺,我又再閉了眼,等到被放躺而下時突的心弦一動,強凝意識再度睜眼卻發現身旁沒了人。搜尋四下,模糊的重影剛好隱沒在門外。

 腦中慢慢清明,我不是傻子,啤酒的味道是苦的,喝第一口就覺多了一味澀,但在唇齒間又能品出甜來。當時就猜到這不是尋常的啤酒,不是自持酒量可以,而是於古羲而言,若真的想要得到我,但可不必用這種方式。所以我明明有所察覺,還是假裝懵懂無知地喝了一罐又一罐,到後來就意識到自己可能醉了,而他明顯酒量要比我好上很多。

 室內已經昏暗了,別樣的寂靜有些抓撓人心。

 不想去想古羲這麼做的原因,可卻控制不住地想他走出這扇門後去幹什麼了?最後敵不過心頭的抓撓,從牀內坐起了身,落地的腳步微有蹣跚,靜了一瞬站穩后才朝門處走。

 拉開移門后微愕,昏黃的車廂廊道里童英居然守在門外。她扭頭看過來時也面露愕然,似乎想不到我居然會醒來,下一瞬她就起身走向我:「有事?」

 平靜對視中,我答:「去洗手間。」

 童英蹙了蹙眉,讓開了身。見狀我扶著車廂夾板而走,留意到她始終跟在身後,這是……要作什麼?走進洗手間,我只遲疑了一秒,就用方法把剛喝的酒吐出來,涼水撲了撲臉,神智清醒不少。等走出門時看着童英問:「古羲去哪了?」

 她面無表情回:「不知道。」

 我頓了頓徑直而走,沒必要再多問。若非古羲早有交代,那麼就是童英沒打算告訴我。

 在經過那間卧鋪間時我沒有停步,聽到童英在身後喚:「是這間。」

 我頭也沒回地答:「我知道。」

 走出十多米就被童英從后拽住,她問:「你要去哪?」我側轉過臉沖她微微一笑,「睡不着,想走一下。這應該他沒有不允許吧?」

 她訕訕地閉了嘴,卻在我繼續前走後亦步緊跟。

 並非夜深人靜時,但長長的卧鋪車廂卻別樣的靜寂無聲,就好像整個一節車廂都只有我和童英兩人。就在走到車廂尾部時,童英突的擠身到前將我攔住后平靜道:「就到這裏吧,時間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凝了凝她,又再盯了眼那扇通往另一節車廂的門,沒有強求,回身緩步而走。剛走出幾步就聽身後異動傳來,下意識地迴轉頭,只見那扇緊閉的門被從另一面推開,長身如玉的身影走入視線內。

 他一抬眸就看見了我,目光定了定快步朝我走來。

 一聲輕笑從他身後傳來,微轉目光就看到面含着笑風流倜儻的秦輔,他戲虐地開口:「常小願,你這回趟家可不容易啊,怎麼弄得都是傷?」

 臉還腫著,喉嚨口雖沒貼紗布,但那刀口很明顯,都被秦輔瞧了去。

 雖然剛吐過沒了酒意,但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不想理會他的調侃,也沒去看古羲,調轉身繼續前行。垂在身側的手被抓住,腳下一頓的同時古羲並肩走上來,朝着空間丟下一句:「今晚就到這裏,明天再說。」

 「可是老子上趕着跑來找你,都還沒買票呢,晚上我睡哪?」秦輔在後追問。

 「這節車廂任君選擇。」

 「哇哦,阿羲你到哪能不能別這麼土豪作為?包下一間車廂!也就你幹得出來。」

 秦輔的語聲被門隔絕在外,手被握著一直到牀邊他才鬆開走向小吧枱,那裏還零落了早前吃剩的外賣盒與「啤酒」。只見他打開了一罐之後,飄了眼杵在原地的我就坐下來又開始喝起來。片刻之後聽他問:「知道這是什麼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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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然垂眸,焦距隨意落在某處。

 「是用英國的一種白蘭地原漿液融合小麥而制的啤酒,秦輔特地讓人訂了一箱,拿過來給我嘗嘗鮮。倒沒想被你霸佔了一半,覺得味道如何?」

 這人……我該用厚顏無恥來形容嗎?以他的敏銳,在車廂走道間看到我時就已察覺了端倪,也知我在那之前並沒完全醉,所以索xin坦白酒液有問題。

 白蘭地原漿液……那可是高度洋酒,有的甚至有六十多度,堪比國內的白酒了。難怪我兩三罐下來,人就糊塗了。

 很快他那一罐酒就見底了,起身時似有晃悠,定了定,朝着這邊走來。

 在離我一步之遠時他突的踉蹌而倒,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卻被他一把抱住了腰。推了推沒推動,反而越發被攬緊在他身前,鼻間一股特殊的酒味,但是我卻忍不住低吼:「古羲,別給我裝醉發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