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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半月的溫潤語調傳入莫愁耳裏。
莫愁神色漠然,彷彿沒聽到一般,轉身就要離開。
“莫教官,熟人見面,不是該敘敘舊嗎?哪怕是一個招呼?”
蘇半月推著推車跟上去,推車攔在莫愁的前面,他橫跨出一步,擋住了她。
動作突然,好在莫愁反應及時停住了脚步攙。
莫愁神色清冷抿著唇,她淡淡瞥了蘇半月一眼,“蘇少,有事?”
她的語氣太過平淡冷漠,其中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很濃悅。
蘇半月笑了笑,黑色的眸子瞧著她淡漠冷然的小臉,勾勾唇:“莫教官,我以為憑我們的交情,沒事也可以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
聽到這句話,莫愁猛地抬頭盯著蘇半月,目光銳利如切割機。
她的表情說不清是什麼意味,半響,她淡淡地說:“蘇半月,我想我之前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也不是傻子,一直說以前有意思嗎?”
“嗯,這話挺對的。”蘇半月贊同的點點頭,“莫教官,偏偏我一見到你,就想傻了。莫教官,好歹我們也青梅竹馬,你怎麼對我就這麼的無情?”
他輕輕地笑,說話時聲音又淺又軟,俊秀面容溫文爾雅。
他忽然就凑近了莫愁,聲音低低道地。
莫愁猛然往後退了一步,防備地看著他。
她瞧著蘇半月一副遊刃有餘笑笑模樣看著她。
莫愁緊緊抿著唇,唇線抿成一道煩躁的直線。
她的臉色已有不耐,偏偏蘇半月的笑容還十分溫和,溫和到讓她覺得很刺眼。
强忍下心裡的怒意,莫愁冷冷道,“蘇少,好狗不擋道,請你讓開!
這樣近乎辱駡的話,普通人聽了都會惱。
蘇半月卻只是笑了笑,他應著莫愁的話,笑眯眯地說:“好狗是不擋道,可是莫教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好的啊。”
莫愁:“……”
她看著蘇半月漫不經心的態度,垂立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了,壓抑再壓抑,才勉强自己不在這位蘇家少主的臉上砸一拳。
現在肚子裏有孩子,不能再像之前出手。
她也沒有那麼多功夫來和蘇半月廢話。
莫愁輕輕吸了一口氣,她淡漠地看著蘇半月俊秀的面容,清冽的聲線冷聲道:“說完了嗎?蘇少,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她繞開了蘇半月轉身要離開。
剛邁出步子,卻被蘇半月給抓住了細白的手腕,“莫教官,你要的東西,還沒拿啊。莫教官,你不用這麼避我像蛇蠍猛獸吧。”
他伸手,把剛才莫愁摸過的那件小小嬰兒服拿起來,遞到莫愁面前。
溫和地唇角上蔓延出笑容,似笑非笑睨著她。
莫愁目光淡漠掃過那件嬰兒服,沒有接過。
她就看著她被蘇半月手抓住的手腕,半響說:“你們蘇家的人,我恨不得離得遠遠的,蘇半月,這麼多年,你也該走出過去了。”
她的眉眼銳利冷漠,任由著蘇半月抓著她的手。
蘇半月不說話,只是唇上笑容越發地明顯起來,帶著幾分森冷陰鷙。
周遭空氣彷彿刹那間就冷冽下來。
蘇半月俊秀的眉心微微蹙了蹙,看起來竟然有些恐怖。
莫愁卻彷彿全然沒有注意到一般,神色淡漠。
她的目光落在蘇半月推車裏的東西上,幾包女式內褲,還有一些小零食。
瞧著像是要帶去給哪個女人吃的。
能讓蘇家少主這樣的,也就只有南家大小姐,他的未婚妻南黎優了。
她又是輕笑幾聲,聲音淡淡聽起來有些譏諷:“蘇少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想要一隻脚踏兩條船?”
蘇半月聞言皺了皺眉,湛黑眸子看著莫愁一動不動,過了幾秒。
他倒是氣笑,偏生他的聲線溫軟極其的好聽,“如果我說只要你一個人呢?莫教官。”
他握著她細細腕子的手微微用力。
手腕痛感傳來,莫愁微微蹙了蹙眉。
莫愁臉上笑意斂去,她面無表情說:“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她心裡的人是二爺,喜歡二爺,想要呆在二爺身邊。
這點她自己清楚,蘇半月也明白。
再跟他多費唇色也沒有意思。
而且就算她這輩子不會和二爺在一起,她最後不管和誰在一起,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蘇半月。
蘇半月還牽扯著蘇家,那個她一輩子都想避及的地方。
“我知道,莫教官心裡可是喜歡慕二爺喜歡得緊。”
蘇半月笑眯眯地說,語氣微妙地頓了一下,又道:“你愛他有什麼用,他又不愛你。你能一直呆在他身邊嗎?慕二爺喜歡的是冷緋心,你以為冷緋心和南三在一起了,你就有機會了?”
“那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莫愁冷厲地掃過蘇半月帶笑的英俊面容,紅唇淡漠。
她的事情,還輪不到蘇半月來評判。
“莫——”
“大庭廣眾,蘇少有婚約在身,還是注意點影響好。”
莫愁說著,另一隻手伸過去,抓住了蘇半月的手,用力直接的扳開。
她的手,平時握力足足有一百多斤,一個成年男子的頭都能輕而易舉的擰斷。
蘇半月張張嘴本來要說什麼,卻因為莫愁的主動觸碰,哪怕她是要掙脫他的手。
可他還是一下恍了神。
她對他的親近距離的接觸,好像很久都沒有過了……
……
蘇半月回到別墅的時候。
南黎優蒙著被子在睡覺,被子被她卷成一團,兩條細白滑嫩的小白腿壓在被子上面,睡沒有睡相,真是難以想像是人人稱讚的鷺城第一名媛。
哪裡有辦法端莊典雅的模樣。
明明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一般。
南黎優的呼吸很均勻,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流露著淺淺的笑容,也不知夢裡夢見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砸吧砸吧嫣紅的小嘴兒。
蘇半月站在牀前,冷邃的眸光沉沉靜靜的盯著她看。
被人看是會有感覺的。
蘇半月站在牀邊,不知道過了多久。
南黎優醒了。
“你回來了?”
她悶哼了一聲,揉了揉眼睛,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軟糯的聲音暗啞慵懶。
“睡夠了?”
溫潤磁xin的男聲傳入她的耳蝸,帶著幾分笑意。
南黎優扭扭小身板,要從牀上彈坐起來,幾下沒成功。
她伸出小白手,小手兒白得晃人,說:“拉我一下。”
蘇半月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兒,把她拉起來。
南黎優說:“等你好長時間,都不見你回來,所以就睡了。幫我買了那些東西沒有?”
“買了。”
蘇半月動作溫柔地順了順她壓得有些淩亂的烏黑頭髮,又說:“要起來看會電視嗎?我下去幫你做飯。”
“你會?”
南黎優詫異的看著蘇半月,眼睛瞪大圓滾滾的,不可置信。
堂堂的蘇家少主,會做飯?
“不會,有菜單,我剛買了。”
南黎優:“……”
果然,他不會。
菜單能頂什麼用啊,要是人人看菜單就會做飯的話,要廚師幹嘛呢?
南黎優擔憂,從不會做飯的人,對著菜單弄出來的東西,會好?
“你如果不會的話,還是算了。我還不餓,不是你說,我吃點清淡的就好了嗎?”她身上傷口疼,沒什麼胃口吃。
但是在蘇半月的面前,得裝裝樣子。
“看看再說,我抱著你去浴室,你梳洗一下,好了我上來,嗯?”蘇半月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面輕輕的摩擦,徵求著南黎優的意見。
“好啊。”
南黎優點頭應聲,笑容依舊。
她傷的是手又不是脚,自己會走路。
但是蘇半月說要抱她,這麼好的事情,當然不會拒絕啦。
蘇半月“嗯”了一聲,伸手抱起了南黎優,把她抱到浴室裏,離開前,不放心的朝著她叮囑:“我在外面等你,好了你叫我,我再下去。”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還好。”
“那行。”
蘇半月緩緩一笑,又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蘇半月走後。
南黎優自己一個人呆在浴室裏。
看著自己的左手,南黎優的眼眸刺刺的痛。
以後做起事情來,會有諸多不便。
她是左撇子,右手,不習慣。
……
當色澤完好的菜色出現在南黎優面前的時候。
南黎優微微張著小嘴兒,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怎麼,不相信我?”
蘇半月揚起眉頭,輕笑出聲。
“是啊,你是第一次誒,你的手藝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南黎優努了努粉紅的小唇,並不信。
“照著菜單來的,不過都是清淡的,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是嗎?你那是什麼菜單啊?”
南黎優揶揄著蘇半月,簡直不敢相信,哪有人第一次做菜對著菜單也能練出如此好的手藝來?
不信,他肯定是作弊!!
“蘇家菜單。”
蘇半月笑容深了,理所當然。
“……那這麼好的話,都可以出書了,天下不會做飯的人,都要承你的光。”南黎優冷哼一聲,調侃著蘇半月。
“黎優姐喜歡就好,嘗嘗怎樣?”
蘇半月給她夾了菜,放到南黎優的右手邊,他知道她手受傷了,還特地朝著她叮囑,“先不要用左手,雖然不適,但忍一段時間就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每次都這樣囉嗦。”南黎優笑出聲,她用右手,慢慢在適應。
可是,那對於習慣左手的南黎優來說,很難。
沒夾穩,菜直接的掉落在餐桌上,筷子從她的手中散落,哐當兩聲砸到碗,直接的掉在了地面上。
她的左手,一直都垂立在身體一側。
南黎優此刻尷尬極了,眼角也痛,不適應的右手拿東西,果然很麻煩。
她彎腰,想要撿起掉落的筷子,但卻被蘇半月阻攔,“別動,我來就好。”
聞言,南黎優的鼻尖冒著酸氣。
蘇半月把掉落在地的筷子撿起,又給南黎優重新的換了一副碗筷,安撫著她:“慢慢來,會好的。”
“嗯。”
南黎優重新的拿住,可是沒多久,手中的筷子再次的掉落在地,落地聲音也是十分的清脆。
南黎優看著掉在地上的筷子,這下眼眶都紅了。
她的左手現在拿不了東西,以後都還不知道能不能用。
她這樣狼狽的樣子入了蘇半月的眼,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蘇半月彎下腰又把筷子撿起來,他把筷子放到一邊,又拿了一雙乾淨的筷子。
漆黑眼眸溫潤,溫和瞧著南黎優雪白的小臉兒,她眼眶紅紅的,緊緊咬著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他笑笑,說:“黎優姐,我們慢慢來,慢慢適應。過今天手好了就沒關係了。”
南黎優抬眸茫然看著蘇半月的俊秀面容。
他說過幾天手好了就好了。
對啊,他以為她的手只是扭到,只是扭到的話,當然過幾天就會好了。
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想說好。
可是不知怎麼的,她卻突然覺得很難受。
南黎優猛地站起身來,身後的椅子受到推力,猛地往後倒,砸在昂貴奢華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蘇半月溫和地看著她,彷彿她做出這樣焦躁任xin的舉動很正常:“黎優姐?”
南黎優眼神遊移有些慌亂:“不想吃了,我先上去了。”
南黎優害怕,害怕自己忍不住。
要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努力忍住那些疼痛,才能在蘇半月的面前,裝出一副安然如初的笑容。
“別走,黎優姐,我來。”
蘇半月抓住了南黎優的右手,溫潤出聲,眉眼裏,滿是溫情。
“我不想吃,沒胃口。”
南黎優拒絕了。
現在蘇半月能幫她。
可是他能幫她一輩子嗎?
她不敢想。
“會餓,吃東西才能好的快,我陪你一起。”蘇半月緩緩勾動著唇角,動手順著南黎優的發。
蘇半月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只在虎口處和指關節處有繭,那是長年摸槍留下來的。
但除此之外,他的手簡直就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似的。
完全不像一雙沾染黑色的手。
他給她順著頭髮。
南黎優緊抿著唇坐著,她的眼角餘光落在他的手上,卻看到了蘇半月手上的傷口,細長的一條,像是被什麼東西刮傷的。
像是……指甲。
“半月,你的手怎麼了?”她的小手抓住他的手,看著那細小的傷口,出聲問。
蘇半月抽回手,睨了那傷口一眼,不以為意笑笑回答:“剛才在廚房不小心被刀劃到的。”
南黎優漂亮的鳳眸暗了暗,稍縱即逝。
那根本不是刀劃出來的。
他在騙她。
女人有時候對一些事情的直覺,准的可怕。
可是有時候,一些事情不知道,總比知道要好。
很快,南黎優又笑了起來,美麗的小臉兒明豔動人,“你說的也對,那先吃飯吧。”
能近他身的人,不多。
南黎優明確記得。
下午的時候他的手還是好好的。
那麼,弄傷他的人,又會是誰呢?
指甲痕。
“好。”
蘇半月笑了笑,芝蘭玉樹,溫文儒雅。
哪怕是動手喂南黎優,簡單的動作之間,氣質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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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半月很貼心,南黎優很配合。
可是南黎優的心,卻有些異樣。
不敢想,眼前的人會是蘇半月。
最近,是怎麼了?
雖然蘇半月之前對她也體貼,可是今天,簡直是好到有些异常。
還提了結婚的事情……
“黎優姐這麼的不專心,在想些什麼?”蘇半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南黎優回神,便對上了蘇半月狹長的雙陌路,俊美的五官映現在她的面前。
“吃完飯,我要回南家。”
“不是要在這裡住幾天嗎?黎優姐,你的身體還沒好,留在這裡我照顧你。”
“我想回去。”
南黎優咬重聲音,十分篤定。
蘇半月疑惑地看著她:“怎麼突然想回去了?”
“沒有突然想啊。”南黎優撅著嘴,控訴般地說,“你做的飯不好吃,我要回去吃王師傅做的飯。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回家!”
她這副刁鑽任xin的模樣,在蘇半月的眼中,就像是鬧了脾氣要糖果的小孩,非要不可。
蘇半月頓了一會,輕笑:“好,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嗯,好餓……”
南黎優張了張粉紅的唇,緩緩的流露出笑容來,但是她背在身後的右手,微微的蜷縮起來。
她原本是想在這裡多住幾天,回去了怕爸爸媽咪會擔心。
在蘇半月問出那句話來的時候,她就想到了,蘇耀日給她注射的毒品到左北昀那裡才多久,那麼快就發作。
毒品這個東西,她從沒接觸過,萬一在蘇半月的面前也發作了怎麼辦?
萬不得已下,誰都可以看到她毒癮犯了狼狽不堪的樣子。
可就是蘇半月不行,她必須要回南家,不能讓蘇半月發現!
上次犯毒癮,她求了左北昀。
她以為她的意志力够堅定,可是毒癮來了,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尊嚴被她自己踩在脚下,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
“餓就多吃點。”
“可是會胖呀。你們男的不都喜歡骨感美女嗎?”
南黎優為了不讓蘇半月發現她的异常,她掌控著自己的情緒,朝著蘇半月甜甜一笑,好看的紅唇勾起迷人的弧度,燈光下,散發著光澤。
“有肉,我很喜歡。”
蘇半月唇角勾了勾,露出了明顯的笑容。
南黎優:“……”
拜託,她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好不好,怎麼會不知道蘇半月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不過,要不要說的這麼露骨啦。
上次她都脫光了讓他上,到底是誰拒絕的啊。
更何况她還在吃飯,就不怕她噎著嗎?
瞧見南黎優那紅透的雪白小臉兒,蘇半月莞爾。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