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你是誰

發佈時間: 2023-07-21 20:5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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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頭枕在了他心口之上,怕那單一的跳動會在下一瞬就終止,這是唯一還能夠證明他活着的事實。漸漸的,悲痛散去,心緒變得平靜下來。

 我再不糾結到底是幻象還是現實了,也不想去思考接下來的事,就這麼安靜地靠躺在他身上。心底有個聲音在問:你在等什麼?

 什麼都不等,就這麼安靜地與他在一起,這好像是我和他難得能夠這般平和的時候了。

 當意識到有所不同時,我其實腦子都還空白的,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光了般。可感知仍在,抱在懷中原本冰涼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逐漸變暖恢復了體溫。

 我慢慢抬起頭,人體回溫代表什麼?手伸向他的臉,指尖游移,從臉到下巴至唇,再到……鼻下。輕幽的氣息似有若無,我霎那間淚盈出框,似有若無!

 不管古羲是怎麼了,當他生命跡象再不僅僅是只有心跳時,我至少可以確定他是活的了。

 當悲傷可以抑制時,散亂的思緒漸漸回籠,腦子也從空白變得冷靜下來。開始細思這整件事,在作判斷前,首先得確定之前水底那一幕是真的還是幻象。

 其實當冷靜時就能發現身上的衣服還是半濕的,古羲的也是,自己胸腔處呼吸重一些還隱隱作痛,但這並不代表就真的入過水。凝看了古羲一眼,從他身旁起身去察看四周,這一細看就發覺不對,這不是我之前走了很久都沒走出去的巨大空間。

 之前是我在漆黑中摸到手電筒就第一主觀的認定還在原來那空間,隨後就看到古羲躺在地上,思維頓時錯亂也失去了判斷力。這時將手電筒光一照就發現光束觸及了牆面,目光環視而過,這是一個我從沒到過的地方。尤其是視能所及處看到那石壁上好像還長了樹,那樹應該是從石縫裏長出來的,但這不是讓我驚異的原因。

 石縫中有土壤,有機營養能讓樹成活這不是什麼稀奇事。稀奇在於這棵樹的樹葉一片火紅,葉大不說,還開了花,呈羽狀複葉。這種樹與花我有見過,曾有一年夏天與某大學做美術交流,那裏面種滿了這種樹開滿了滿樹鮮紅的花,當時我有問過裏面的同學那是什麼樹。

 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

 很多人稱它為紅花楹樹或火樹,我卻對另一個名字印象更深刻——鳳凰木。

 傳說這鳳凰木是白鷺鳥飛到某個島上想要安家落戶,卻被盤踞在東海底下的蛇王嫉妒了,率領蛇妖欲圖’親’佔白鷺鳥的島嶼,於是展開了殊死搏鬥,最後白鷺趕走了蛇王與蛇妖,也身負重傷躺在血泊中。後來在白鷺灑過血的土地上就長出了一棵大樹,樹葉像白鷺鳥一樣張開,而樹上開的花像白鷺鳥的鮮血一樣紅。這種樹,人們稱為鳳凰木;這種花,人們稱為鳳凰花。

 也有傳說那不是白鷺鳥,而是千年有扶桑的扶桑鳥,具體什麼鳥就不清楚了,關鍵是這種樹居然會長在這滇川之地,而且還是在山縫之間。

 在山洞裏回走了一圈,心中猶疑,這是個全封閉的地方?那我和古羲是怎麼進來的?

 因為擔心古羲的情況,不敢多花時間去細看,回到他身邊摸了摸他額頭,確定沒有異常。而且他的氣息也變重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似乎他在以著某種速度慢慢恢復,我想到之前他說過自身修復能力生來就比別人強,或許是這原因吧。

 突的我想到一個事或許可以證明之前那水下的一切是真還是假,古羲說梅九姑從水而過,蠱氣遇水則生,逢溫則附,為此我還將喝下肚的水給吐了出來。所以假如是真,那後來水灌口鼻,此時我肚腹之中就必然存有蠱蟲的屍體。

 當我付諸實踐看到自己的嘔吐物時,答案昭然:沒有幻象,一切皆是真。

 所以之前種種都不是自己憑空想像,我和古羲確實都到生死絕境,那個水底與漩渦也非虛構。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致使我們可以絕處逢生並且還來到這裏?

 我抬頭看了看,假如說是漩渦的吸力把我們從那個洞口給吸下來的,那麼這頂上應該有個洞眼才對。但仔細找了找,別說洞眼了連條縫隙也沒見,再回想剛才醒來時的情形,似乎我與古羲躺的位置方位也不像是被胡亂衝進這處,反而更像是……被人刻意擺放。

 眯了眯眼,如若我與古羲都失去了意識,那麼要絕處逢生就不排除是被人所救。能感覺得出自身除了胸腔因為被水嗆而有些炙痛外,並沒其它地方有損傷,而古羲看起來除了未醒這事有些難纏外,樣子看起來也並不狼狽。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救我們的人是誰?又是怎麼離開這裏的?

 不過倒也反證了一件事:看起來封閉的這個環境,一定是有出路的。

 我附耳到古羲跟前低語:「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說完就再度起身,朝那鳳凰木而走,它是這個地方最特殊的存在,或許端倪就在其中。

 但走出幾步突覺頭部暈眩,沒等反應就重重倒在了地上,額頭磕在石上,瞬間就有血流下來滑入我的眼睛裏。劇痛’親’沒神經,意識昏沉了過去。

 幽靜的深穴,兩個人一躺一趴都沒有了意識,時間似乎變得沒有意義,唯有血腥味在慢慢瀰漫而開。就在足足過了近約半小時,突然間從暗處如魅影般出來一人,速度奇快地就到了跟前,在對方翻動我的同時我出手如電朝那人擊去。

 顯然那人沒有想到其中有詐,在我出手的瞬間也沒反應過來,我的五指直接扣住了他咽喉,也立即判斷出此人是男xin。手電筒光是我故意沒關的,就落在身旁不遠處,此時幽光沉暗卻也能看出此人身着寬大的黑衣並且將臉面都掩蓋了。

 隱隱心中已經有數,但還是沉聲而問:「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原本探來察看的掌佯裝了要縮回,卻在半空處一轉竟往我制住他的手腕襲擊,掌風凌厲,除非我當真要致他於死地而跟他相拼,否則以這掌力很可能會打斷我的手。

 我意在逼他現身,還沒到要拚死的地步,所以不得不撤回自己的手並且就地一個翻滾而起身,再揮拳如風朝他擊去。轉眼就與對方過了不下數十招,心中暗暗震驚,很明顯他沒有出全力與我應戰,甚至可以說是在讓着我的。兵行險招,我露出身前空門朝他飛身而撲,但他卻是一個縱身疾閃朝着我身後避開了,等我回過頭時身後已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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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轉四方,竟是找不到他的人了,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可這怎麼可能,就算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這轉瞬之間就了無影去無蹤的。而且從剛才的一幕可以判斷他一直都躲在暗處,否則不會在我突然摔倒不起后出現。

 沉眸轉念了一瞬,我抬起頭揚聲而道:「道非,你出來吧,我已經知道是你了。」

 幽暗的燈光可能沒法看清一個人的外貌,但是輪廓卻在。加上他出招的方式,早前他與古羲對戰時我就能大致猜到他下一招是什麼,剛才同樣是,只是實際應戰的速度比念想更快,往往在臆測出他下一步會是出拳還是踢腿,可也只有防守之力,而不能轉守為攻。

 空間靜謐,沒有人回應我。

 驀的我笑了聲,在這幽靜中顯得格外孤寂,沉念於心后徐徐而再道:「我自小學畫,最熟悉的不是人物,也不是風景,更不是圖案,而是筆觸。每個人的筆下都藏着一個靈魂,有時候以為模仿了別人其實還是自己,模仿其形卻難模仿其神就是這個道理。當你為了掩飾筆跡而在地上特意方方正正寫下那幾個字的時候,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我。」

 仰起頭,將眼中的酸意逼回眼眶,再出聲已經難抑哽咽:「我曾經不下百次地想,若有一天再遇見你我會是什麼反應,憤怒?喜悅?痛罵?還是哭泣?可是當那一刻真的來臨時,我發現自己的心情是一片平靜。可以平靜地認出那筆觸,也可以平靜地看着你就那麼站在人群里以陌生的眼來看待我。」

 幽暗裏,一道黑影漸漸走出……

 這次我看得分明,是從那紅樹間走出來的。不過這時沒有心思去察看那紅樹與石縫之間有什麼,目光緊凝在那道人影上。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不確定帶着試探,那麼這刻我已經再確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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