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三個人的局

發佈時間: 2023-07-21 21: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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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呢?”我鈍鈍地問。

 沒有立即回我,而是伸手來理我散亂在側的發,指尖劃過鬢角時我不禁顫慄,聽見幽然的語聲在耳旁緩緩道:“林冉的那一刀應該紮得挺深的,或許能讓他永遠也醒不過來。”

 心頭重重一震,從齒縫中迸出話語:“你胡說!”

 “你應該知道的,我沒有理由在這件事上隱瞞你。”

 “……”

 至今回想那一幕我都感心驚膽顫!本與莫向北準備離開藍月穀出景區,忽然聽到前面在喊有人暈倒了,雖有驚異,但並沒有上前去探看的念頭。就在我們經過人群的時候不知被誰從背後撞了一下,莫向北反應極快地扶住了我,他還並沒發難就有兩個男的先推搡著鬧開。

 莫向北不是會與市井之徒吵架的那種人,至多也就冷言兩句,但很明顯對方在挑釁尋事。言語一“衝突”就打了起來,莫向北怕波及到我將我推遠了,以他的身手我並不擔心會吃虧,但還是撥了電話報警。就在我撥通的一霎,忽然聽見人群中有人幽聲而喊:“向北哥。”

 我心頭一震,放下電話循聲而找,那聲音是林冉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可恨我視線模糊,周旁又人數眾多,茫然尋了一圈也沒看清楚。就在這時,莫向北忽然驚喊了聲:“蘇蘇!”我心一顫就感覺有道勁風撲面而來,手臂被旁邊用力而拽避閃而開的同時聽見近處“噗”的一聲,然後林冉的聲音近在咫尺:“向北哥,我那麼喜歡你,你卻用那種管道來毀了我,都是為了她嗎?”

 强烈的不祥感汹湧而來,我憑著本能朝林冉的方向撞過去,將她從莫向北身前撞開後顫著聲問:“莫向北,你怎麼了?”

 此時他還抓著我的手臂不放,聲音聽起來也依舊從容:“我沒事,這些人不是普通的鬧民,你先跑出去。”他一邊說話一邊拖著我跑了幾步,然後鬆開我又回身去擋追上來的人。

 我的眼睛不好使,但耳朵沒聾,剛才已經聽見旁邊有遊客在喊“要出人命了”“那人被刀捅了”之類的話。顫著手指去撥電話,可是簡單的數位都撥不完整,手一滑手機摔在了地上,茫然抬頭沖過去拉住一個人,“報警,快報警!”

 我幾乎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情緒繃緊只在一線之間,嘴裡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報警”。

 後來……我忽然感到天昏地暗,倒下的時候看見藍色變成了黑色,一如預示著我的世界再次翻天覆地變樣。

 如果說在當時危急之下我還想不透為什麼林冉會出現在藍月穀,那此刻已經徹底透悟。

 認識眼前這個人,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浩劫。從十一年前的悲苦起,到今時今日眼看夢便要圓,卻轉眼成鏡花水月,碎得一塌糊塗。

 本該咬牙切齒地去質問,可當我尋回聲音時卻只輕問:“沈熹,你想怎樣?”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好多遍,這個局本可以不拉你進來,為何要那麼費周折的把你從英國拉回來?直到今天看見你時才有了答案。”

 “是什麼?”

 “因為這本就是我們三個人的局,缺一不可。”

 本就是三個人的局……是啊,從開始到現在,無論我是否無辜都一直身在其中。

 “另外,”沈熹沉緩地又道:“但凡你真的已經抽身而出,那麼無論我如何佈局都不可能重演這個相同的局。所以小季,並不是我真的非要拖你下水。”

 我聽著不由慘然而笑,真的是相同的局!十一年前他用過一次,六年前又用過一次,然後再用,我卻依然還是走進了他的局中——以我為餌,’佑’莫向北入瓮。

 “所以你原本並不知道莫向北在哪對嗎?”

 “嗯,我無法確切掌握他的行踪,但知道他一定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要引蛇出洞,最好的管道自然是找對能足够引起他興趣的餌,把你請回來是下一個賭,賭他會否因你的出現而失去耐心。最開始李晟跟我提到Martin這個人時我還並沒留意,只當作是個掮客,但當嘉柳丁複盤計畫突然提前時我忽然就警醒過來,是他來了。這個賭我沒有下錯,你依然是他最致命的弱點,誠如今天,他完全可以避開林冉那一刀,但卻對你關心則亂被她刺中關鍵。”

 聽著這些陰謀暗布的東西我本沒有一點的心緒波動,可最後那話卻讓我的心倏然抽緊,就像有人用錐子一點點敲進心臟,鈍痛淋漓。

 之前我以為是在大理時兩人出現在別人直播鏡頭中而暴露了行踪,卻原來從一開始我回國就是局,而他也早從我的動向裏洞察一切。他說莫向北在暗中蟄伏,我覺得這話應該丟給他,他才是那暗中隱藏的惡狼,隨時等待時機將獵物撕碎。

 從頭至尾我都沒有問他為什麼,因為不是所有的惡意都有原因,而我也無心來聽那虛妄的理由。只知道,他今天推動的這一切,名字叫作——誅心。

 我說:“沈熹,我從沒見過有人如你這般卑劣,秦豐財權如此雄厚,你卻連跟他正面交鋒的勇氣都沒有。只會暗地裡使這些見不得人的招數,因為你永遠都是那陰暗中的鬼。”

 他被我罵了也不怒,只道:“小季,你有所偏頗。本就是他耍著計謀想來犯我秦豐,在察覺到我可能已經知曉他身份後又以墨豐來’佑’我上當,你以為他布的那些子我看不出來?他的計畫無非就是想利用墨豐和嘉柳丁將秦豐的流動資金全部拖下水,然後從週邊市場操盤顛覆數據,從而對秦豐來個釜底抽薪。”

 說到此處他有意頓了頓,似乎在給我消化的時間。

 他幾乎是……將莫向北所有的佈局與計畫給猜了個**分準確!本來聽見莫向北那些想法覺得已經够瘋狂的了,卻沒想這一切都仍然落在了沈熹的掌握裏。

 這五年裏他的心思、城府已經深到令我膽寒的地步。

 沈熹又徐徐而道:“這是一個至死方休的死局,若我不動那便是我輸,既然我先一步洞察了裡頭的端倪那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畢竟,他是推動這個盤的人,只有他倒了這個盤才會成為死盤。”

 在聽到他最後說的“死盤”兩字時心緒到底沒有沉得住,我將蓄勢已久的掌朝他甩了出去。許是他以為我躺在這裡根本無力,或者完全沒有防備我會突然發難,“啪”的一下,這一巴掌實實在在地打上了他的臉,但因為我視線的模糊而掌朝他耳根處近了一分,在收回時就被他在半空中扣住。從那極重的力度就可判斷他在猝不及防後是有多憤怒,可我冷笑了聲,猛的坐起後就朝他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牙齒磕著骨肉,嘗到血腥味仍不鬆口,直到下巴被捏住劇痛傳來才被迫鬆開。

 “季蘇!”聽見他咬牙切齒地怒喝我的名字。

 而我卻噙起一抹諷凉的笑,抿了抿唇上沾染的血,下一秒朝他狠淬了一口。明明感覺到身前的這個人怒意勃然,狠盯著我的眼神應當是恨不得撕碎我才是,可本來預想的會被打或者摔開的結果都沒有發生,甚至凜然的氣息在一點點收斂直到完全消沒。

 “季蘇,你不用試圖惹怒我。”沈熹再開口語聲已經平靜。

 我慘然而想,這個人已經立地成魔!

 而他下一句說的話徹底將我全身血液都凍住:“醫生替你檢查眼睛時順便給腦部照了CT。”漫天恐懼滅頂而來,我很想把耳朵封閉起來,可是手被他抓著,沉暗的聲音如魔如鬼似的鑽進耳膜:“你的眼睛不是因為雪盲症而看不見的。”

 “你胡說!是雪盲症,我的眼睛是被雪刺傷的。”

 他的語調依舊平白而單一,卻字字誅心:“你不用激動,是與不是你最清楚,說服了我也並沒什麼用。本來你如此容易就接受李修成的邀約肯回國我還有過疑慮,今天算是明白了,以你的脾xin應當是沒有告訴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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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確確實實是魔鬼,他用語言徹底擊潰了我的心防,在他的掌下我成了苟延殘喘的懦夫,完全沒了剛才與他鬥的意志。

 在他將我拉進懷中抱住時,我崩潰而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將唇抵在我的耳邊,來自地獄的語聲一個字一個字地抵進耳膜:“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我要你。”

 我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一度以為是沈熹又找人對我作了催眠,後來慢慢知道並不是,是我對自己進行了自我催眠。

 當再次睜開眼時神思恍惚了很久才慢慢扭轉頭,眼前的蒼白與鼻間酒精的味道告知我這是在病房中,但這室內的設施卻比我見過的任何一間病房都好數倍。有腳步聲傳來,我下意識地朝著門處看去,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名中年護士走了進來,她本是隨意往我瞥了一眼就掠過要去檢查什麼,但忽然又移轉回目光,漸漸露出驚異,下一瞬轉身就往外面跑,邊跑還邊喊:“快打電話給沈先生,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