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奸王

發佈時間: 2023-07-25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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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楊公,你們這些年輕人只知道他的名聲,卻沒有機會見到他老人家吧?我老兒卻有幸見過他一次。」

 說話的是個老者,頂著一頭蒼蒼白髮,但是精神還是很矍鑠,他的身上居然也背著劍,顯然是個老劍客了。

 「您是銅城老人翟白吧?」旁邊一青年男子有些諂妹地問道。

 老人撫著鬍子得意笑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見識。」

 他們的對話又吸引了周圍幾個青年人的注意,都禮貌地向翟白抱抱拳,「原來是銅城老人,今日有幸得見真顏,當真榮幸。植」

 看來這銅城老人在江湖中的地位還是蠻高的。

 安歌倒也有興趣聽聽他講些師父當年的事情,只是讓她沒想到的卻是,今日檯子上的那三個劍客,居然會是從燕蒼山來的,還頂著燕蒼白楊筠松之名。安歌知道自己的師父已經仙去了,絕不會指引這些人到此,楊筠松當然也是有些其它的弟子的,所以安歌心頭很是有些疑惑,看這三個劍客的年歲,大約都在四十歲左右,或許真的是她的兄師們墮。

 楊筠松在世的最後十幾年中,就只有這安歌一個徒弟,並且數次告訴眾人,安歌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徒弟,本身便有著相當高的天賦有機緣,後來曹項上山求助,楊筠松便讓安歌下山助曹項。

 在安歌的印象中,楊筠松似乎說過,他的很多弟子都已經淡出門去,離山時,他叮囑他們不需上山探他,並且不可頂著他的名頭行事,是以多年來,世人只聞楊筠松弟子其聲,不見其人,而安歌算是他的弟子中,第一個「入世」之人。

 她將目光暫時從這三個劍客的身上挪開,聽翟白講故事。

 「……當年的銘江之戰,想必你們這些年青人是不知道的,那可是四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其實安歌對於銘江之戰,還是知道一點的,因為它算是邾國歷史上沈墨重彩的一筆。她還是沈婥的時候,常跟在曹煜的身邊,而曹煜對於邾國的歷史很有研究,每每無事時便會調出冊子翻看,追憶一下老祖宗們當年的赫赫戰績。

 其中有個銘江之戰,因與楊筠松有關,曹煜還特意找出來給安歌看過,雖然冊子上只有寥寥幾筆,然而卻勾勒出一場血雨腥風的戰鬥。

 銘江位於邾國之北,因為日照雨水等方面的影響,江這邊的邾國地界綠洲萬里,繁華異常,而江那邊的情況卻完全相反,不但經年沒有雨水,導致庄嫁枯死,人煙稀少,土地沙化,人畜難存,而且每隔十年八年,銘江水會忽然暴漲,破了長堤,形成洪水,一泄千里,把江那邊沖得一片慘境。

 而江那邊,卻是比邾國要強大的齊國,因國主姓蕭,而被世人稱為蕭齊。齊國因為銘江的這個特xin,到最後幾乎放棄了銘江延岸的管理,撤走村寨,採取的辦法是消極後退。

 這種狀況持續到四十三年前,新一代的蕭齊國主登基上位,對於北方的大片國土閑置無法使用而感到非常可惜,這位國主卻是個不太講理的主兒,他想來想去,這片土地之所以變成如此模樣,邾國逃不了干係,這些年來邾國一直躲在岸的這邊看熱鬧,從未想辦法改變此現狀,就已經不是仁不義。

 這位國主想清楚了這個問題后,立刻派了使者前來,商量改建銘江兩岸江堤的意見,按照他們的說法,這長堤改建邾國也應該負責一半。

 可是照改建的圖紙看起來,工程量浩大,浩大到什麼樣的程度呢?就是付出邾國十年的稅銀和全國所有的勞力,還不一定能成。若是邾國自己這邊的事情,按照邾國國主的意思,說不定狠狠心就改建了,但世人常抱的態度便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這樣的代價於已並沒有什麼好處,於是邾國國主拒絕了這個提議。

 蕭齊國主惱怒,當下派出軍隊,駐在銘江兩岸,一幅,你不幫忙改建長堤,不讓我好過,我便也不讓你好過的樣子。

 有句話不是說嗎,我是金鑲玉,你是破瓦罐,碰在一起,肯定是金鑲玉比較受傷。

 邾國銘江沿岸,本來是繁榮富饒,綠洲千萬里,百姓安居樂業,蕭齊國這麼一撒潑,頓時變了模樣。

 百姓頻頻受到***擾,人畜常常被蕭軍齊搶奪,有些百姓不堪其擾,便只能舉家遷移,眼見著良田將變赤地,邾國國主焦急,然而似乎除了硬拼或者是給錢之外,竟然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那十年的改建之晌及舉國勞力的付出,必將把邾國拖為一個赤貧之國,或許將來百姓們更加的受罪,事情便這樣僵持下來,蕭齊國國主硬生生把銘江以北的邾國地區,當成了自己的地區,甚至開始大膽遷移蕭齊的百姓來此居住,並且在邾國銘江並以北蓋了好幾個屬於他自己的行館。

 這種強盜行為不但使邾國百姓受傷害,更是讓邾國國主顏面無存,後來在與朝臣的再三研究下,打定長痛不如短痛的主意,打算乾脆對蕭齊開戰。

 那一年,蕭齊備軍三十萬,而邾國同樣備軍三十萬,眼見一場大戰開場在即,而且就算此時開戰,亦是在邾國的土地上開戰,可謂是非常非常

 吃虧,可以預見邾國百姓將過一段頻頻上重稅以資戰事的日子,並且銘江以北地區的百姓將會流離失所,成為難民。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楊筠松就好像上天派來的神仙,就這麼出現了。

 他先是出現在銘江以北的地方,他花了三十三天的時間,日夜兼程,走遍銘江兩岸上下二十七郡,去堪查銘江兩岸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第三十四天,即蕭齊與邾國打起戰鼓,準備開戰的日子,他似乎有辦法了。

 他先是隻身闖入蕭齊國主的帳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使蕭齊國主暫停戰鼓。之後又闖入到邾國國主的帳里,然後邾國國主亦停了戰鼓。

 接下來的兩天,完全憑藉楊筠松個人的努力,使二位國主得已坐下來,心平氣和相商有關銘江兩岸的事情。

 二人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皆提出,除非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否則無法退戰。

 楊筠松於是放下豪言,「此事有何難,不就是兩岸皆富饒,洪水不在發嗎?包在我楊筠松的身上!」

 如此一來,兩軍都暫時按住了軍隊,且給楊筠松一段時間靜觀其變。

 楊筠松先是隨著蕭齊國主過江到了蕭齊地界,一番堪探之後,向蕭齊國主道:「此片土地之所以不能夠種植莊稼,亦並非全是銘江之過,乃是因為這裡鐵石含量過高,無法種植莊稼,就算是水源充足,亦不能改變此狀況。而這些鐵石,恰是幾百年來,銘江大水總是從此處而過,從而使鐵石沉積,到現如今,這裡便是一個大大的天然鐵石礦。」

 眾人都知道,鐵石礦能做什麼,這在當時算是很珍貴的礦,不但能猝練鐵器,更可以籌造兵器,有了鐵石礦,就好像抱著一座金山般。

 蕭齊國主不是傻瓜,聽了楊筠松之語,立刻讓相關人士前來採石觀察,最後得到的結果,果然這銘江蕭齊界內乃是一個巨大的鐵石礦,夠他們開採百年。如果真的開始開採這裡,那麼比起邾國境內的綠洲萬里,不但不惶多讓,反而還要更佔有優勢,畢竟銀兩才是萬能的。

 蕭齊國主再三考慮之下,又道:「就算如此,總不能讓那洪水每隔八年十年,再來淹一次。」

 楊筠松道:「此事卻也容易解決得很,只消得如此如此這般……」

 蕭齊國主聽聞后,一時還是不能接受的,「原來還真是邾國之錯,既然如此,應該讓邾國出銀子,好好改建那什麼黑湖。」

 原來楊筠松經過堪查之後,發現銘江之水之所以十年八年發洪水一次,一是因為蕭齊地界地勢偏低,水往低處流,所以他們易受災。但這也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在邾國境內有一個非常大的湖叫黑湖,此湖一到雨天如墨染,長久以往便得此名,黑湖之水來自於高大山脈之上,平時的水注入到銘江之內。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畢竟萬水歸源,銘江之水本就來自於各種湖泊,然而這黑湖卻大有不同,不知道什麼原因,它每過十年左右,就會發生一次嚴重的龍吸水現象,即一夜之間,湖水會一夜之間蒸發,中剩餘湖民一片,湖底暴露出來,可見內有魚類和各種動物的屍骨,甚至是破船骸及人類屍體,望之令人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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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人敢去研究此湖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此過上兩三天,湖水又會在夜裡忽然暴漲,暴漲之時雷雨交加,周圍村寨都會連續下雨好幾日,而山頂積聚的雨水也增多。

 湖水暴漲后,水便在一夜之間,源源不絕猛烈迅速地推入江中,再加上大雨,便導致江水大漲並且江水捲起的浪花非常強勁,衝破長堤,形成洪水,灌入蕭齊境內。

 而場筠松提出的辦法便是,要蕭齊出兵出錢,與邾國一起將此湖湖渠改道,一路往南而上,因離黑湖不遠的地方,便有一條發自邾國內部的河流鏡河,此河澄明而長,灌穿南北,在邾國農業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最近這十幾年,鏡河卻有些微的乾枯之象,甚至在七八月特別熱的時候,會中途斷流,有些農戶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影響,至一年顆粒無收。

 而黑湖改渠道將水注入鏡河,若兩國合力,只需要半年的時間。

 蕭齊國國主原本不同意,心裡只想著如何逼著邾國獨立改渠,而自己反正無事可做,正好把這大片的鐵石礦給弄起來,從此……

 楊筠松卻似看透了他的想法,向蕭齊國主問道:「自上次發洪水,至今有多久了?」

 蕭齊國主掐指一算,心裡微微一沉,自上次發過洪水之後,已然快要八年。

 楊筠松又道:「以我之細細堪算,如果半年內不能成功將湖水改道,蕭齊境內必然洪水再次過境。」

 蕭齊國主原本是有些懷疑,不想楊筠松卻又算出,三天後將有大的龍捲風由湖入江,屆時江道兇險,叮囑兩國國主都不可行船其中。這正好也是驗證這楊筠松到底是神人還是騙子的關鍵時刻,兩國主皆下了停船令,靜待三日後的情況。

 第三日清晨的時候,還是日照當空,萬里碧藍,若楊筠松之語這次不能得到驗證,那麼之前所有的談判和計劃,都將是夸夸其談,無法令人

 信任。

 然而到了晌午時分,在黑湖方向忽然騰起一股黑色的旋風,又粗又厚,吸著湖水由黑湖到了銘江內,一路過處只見黑雲密布,傾盆大雨,原本平靜的銘江之水卷里幾丈高浪花,倒與楊筠松所描述的有關發洪水之前的景象挺象,這樣的情況下行船必出事故。

 至此,蕭齊國主和邾國國主終於都相信了楊筠松,同意合作。

 並且兩國合力,在半年內就將湖渠改道,從此湖內的水將注入到寬大並且缺水的鏡河裡去,應楊筠松要求,邾國國主同時在鏡河兩邊修建多個細渠,還有以防萬一時的泄洪渠,總之在所有的事情完成後,兩國不但沒有打起來,反而成了友好的鄰邦。

 蕭齊的鐵石礦修建了起來,與邾國簽定了優惠購入的條約,有了這個鐵石礦,為黑湖改道的事所花費的金錢也不算什麼了,而黑湖經此改道,不再為害,反而拯救了由北到南的,延河兩岸的大片農田。

 可謂用最小的代價,換來了最大的實惠。

 關鍵是,從黑湖改道至今,沿江兩岸再沒有發過一次洪水。

 從這以後,楊筠松便是百姓心目中的皇,是拯救了蕭齊國與邾國的神仙。

 安歌其實早已經知道的經過,但是聽這老者眉飛色舞詳細講出來,又是另一番感覺。

 當年的師父是何等風光,即是邾國的大恩人,最後如何卻要慘死在燕蒼山?

 安歌心裡掠過狠狠地澀意,聽得翟白又道:「說起來,那時候我還不到二十歲,是一個生活在銘河岸的普通人,可是自見了楊公,我便發誓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因此成為了現在的銅城老人啊!」

 銅城老人翟白,顯然對現今,此時此刻自己的名譽和地位都還是滿意的,一個普通人變得不普通了,心中若是沒有些信仰,恐怕也是難以辦到。

 翟白的故事講完,眾人對楊公的崇敬之情似乎又高了,這時又有人道:「楊公如此高義,教出的弟子定然也不差,今夜我們便好好的聽燕蒼三劍客的指揮,想必他們一定能夠領導我們破了間王的判國之舉。」

 銅城老人這時卻一擺手,「誒,楊公是楊公,我可沒說台上這三個人就是楊公的徒弟,你們可不要誤解我老人家。」

 「可他們說是來自於燕蒼山,而且除了楊公之弟子,還有誰敢公然綁架官府的人呢!」

 這人算是說出了一句實話,雖然這些江湖客們都為了公義要討伐間王,阻止間王,然而都還必須受官府的管制,連門口看守城門的,他們都不敢輕易反抗,讓落劍就落劍了。

 在安歌看來,被城門守兵落了劍的,就算到了城中,又重新買劍背在背上,終究還是對官府低了頭的,算不得真正的在反抗官府。如今這三個劍客公然綁架官員,的確已經是非常大膽之舉了。

 這時候,人已經聚集到人山人海,安歌小小的身子快要被擠扁了,隨著人流不斷地往前,終於到了比較近前的地方,更加看清了高台上的情景。

 燕蒼三劍客似乎也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這時候齊齊地站了起來,走到高台中間向眾人抱拳,「燕蒼高林、李義、王漢向諸位英雄俠士問好!今日大家聚在此處的目的,想必都不必再多說了,若是平常,我們聚在一起,恐怕官府的人已經趕來阻止,然而今日,大家盡可以暢所欲言,因為官府的爪牙子都被我們三兄弟綁在這裡了,他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三劍客滿意地點點頭又道:「既然他們管不了我們,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呢?」

 「討伐間王!燒他們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