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便是死了,也是皇帝的皇后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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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章便是死了,也是皇帝的皇后

 他之所以這麼的迅速,只是怕,不是趁著喝醉的時候辦這些事,寫下這些字,清醒的時候更難辦了。而這次,他逃不了,誰要逃不了,這是他必須要面對的,尹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卻還是猶疑著接過了聖旨,只見上面大紅印章,字跡也甚清晰,這是晉封尹鳳為後的聖旨,絕對沒有錯。

 尹鉉接過了聖旨,再看了一遍,這才凝重地收了起來,「皇上,鳳兒病體沉重,無法親自過來謝主隆恩,便由微臣代鳳兒感謝皇上。」

 說著便跪了下去,恭敬施了個大禮。

 這次,曹炟沒有阻止他。

 重新坐在案前,執起酒來喝了一口,「既然辦好了事,大司馬就去忙吧,朕也累了。」

 尹鉉見他一口口地喝酒,卻是神情寂寥,分明逐客的味道。

 卻還是應了聲,退了下去。

 曹炟繼續喝著酒,一杯接一杯,其實他今夜酒興甚好,很想喝醉。

 ……

 問世間,情為何物?

 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似乎直到此刻,才終於發覺,二人緣分只怕僅至此處。

 ……

 在夏炚的建議下,怕是只有破除蛇形物,才能讓倒陰陽八卦陣開啟,從而打開一條通道,解除現在的僵局。尉遲靖如果被困在陣中,那麼是生是死,都應該從陣里出來,若她不在陣中,此陣更沒有什麼用了,也可以看一下,陣下到底壓了什麼樣的妖物。

 但是此蛇形物一破,若尉遲靖真的在陣中,怕是生死難料。

 靖兒,若讓你在陣中困一生,但卻平安,你願意嗎?

 不,以靖兒那樣的xin格,怕是絕不願意的。

 曹炟緊緊地盯著蛇形物,晨光早已經逼退了潮意,但它那詭異的模樣,讓人看著依舊陰森森的,接近三尺之處的地方,便能夠覺得寒意逼人,陰氣森森,只看著這東西,便也覺得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按照夏炚的意思,倒陽陰八卦陣原本就是鎮妖的,而蛇形物似乎是讓此陣更加的堅固牢靠,但是倒陰陽八卦陣相互牽制,所以二者之間一定還有些什麼關係,只是這卻是難以堪透了。

 曹炟久久地站在那裡,碧落行宮已經拆除了,只露出這個大大的倒陰陽八卦陣,原來是整個碧落行宮其實都建在這個陣上。

 晨風吹來,曹炟盯著蛇形物看了很久很久,心思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謝流雲在旁喚了聲,「皇上?」

 見曹炟不答,他又連續喚了好幾聲皇上,曹炟才如夢初醒,「謝大人,開始吧。」

 謝流雲正要問,何時開始。

 聽聞后反而有些拿不準了,「皇上,現在就開始?」

 曹炟俊眉微蹙,依舊看向那蛇形物,「若靖兒真的被困在陣中,這麼久沒出來,必是遇到了困難,無法出來了。不過她一定不想一輩子困在其中的,所以,開始吧。」

 謝流雲仔細地觀察了眼前男子的神情,發現他面色沉靜如水,目光卻有些飄遠,然而這個決定絕對是在清醒的情況下做出來的。他不再猶豫,向拿著鐵揪及鐵鎚的士兵抬抬手,「開始!」

 剎那間,百十人湧上去,敲蛇尾的敲蛇尾,砸蛇頭的砸蛇頭,情況倒是相當的熱鬧。

 曹炟的手漸漸地握緊。

 眸色更沉……

 「……靖兒,靖兒,聽著,一定要活著出來!」

 「靖兒!一定要活著出來!」

 曹炟對著蛇行物說著,聲音沉沉,卻震動著每個人的心。

 此時的尉遲靖,正帶著尹鳳跟在況離的後面,而況離正跟在沈婥殘影之後,只見沈婥面色虔誠地對著一處地方叩拜,每三步便拜下去一次,往碧落行宮行去,後面跟著的人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參拜。這樣跟下去,半個時辰左右,就看到沈婥的額頭上已經有了血跡,膝蓋似乎也嗑破了,白色的衣衫上染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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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離心痛,趕緊往前追了幾步,似乎想要攔住沈婥,但她只是一抹虛影,他又如何攔得住呢?

 沈婥又往前拜了好一會兒,尉遲靖也追了上來。

 尹鳳今日卻顯得不太對頭,一幅無精打採的模樣,幾乎要跟不上前面的兩人,她靠在一棵樹上,軟弱地道:「我走不動了,我快要死了。」

 尉遲靖回頭看她,只見她的影子,似乎比之前虛了些,而且好像隨時會淡去的樣子。

 她趕緊走過來,一把執起了她的手,當然她是沒有任何脈搏的,尉遲靖卻是犯了糊塗。

 她拍拍腦袋,問道:「為何會這樣?」

 尹鳳苦笑一下,「我的身體,它快要熬不住了。」

 雖然尉遲靖覺得尹鳳想要以非常手段接近曹炟是不對的,而且可能還有別的目的,但此刻見她這樣辛苦,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有什麼辦法嗎?你知道,現在就算我不為難你,在永閣那裡的陣門也早已經關閉,你是根本出不去的。」

 尹鳳知道,尹鳳早就試過。

 這時乾脆靠著樹桿坐倒下去,「不是說,此陣沒有出口嗎?當日為何會在永各那裡有個出口?」

 「只能算你倒霉吧,其實在永閣那裡的陣門也並不是時時大開的,正好是那兩天才開著,我就是因為對這件事感到好奇,所以才過去看情況,恰巧就遇到了。」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既然尹鳳能夠無意間闖進來,說不定當年沈婥被關在永閣時,也曾無意間闖進來。

 奇怪的是,她就是沈婥,沈婥就是她,為什麼她的腦海里一點都沒有關於這件事的記憶呢?可是分明沈婥的殘影又在陣中,這是怎麼回事呢?這些疑問一閃而過,她繼續接著上面的話說:

 「更重要的是,永閣的門雖然大開,卻是只能進不能出,否則當日我已經從那裡出去了,我本來以為你有本事進來,必有本事出去,但是後來與你過一招,便知道你只是不小心闖進來的,為了避免你再亂闖,萬一觸了陣眼,這裡的變化就更複雜,才將你綁了起來。」

 其實是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尹鳳喘息著道:「我不甘心,不甘心,為何是這樣,我不想死在這裡——」

 「我怎麼幫你?」尉遲靖問。

 尹鳳的眼睛微微一亮,「你真的想幫我嗎?」

 「自然,我們一起在這裡滯留了很久,也算是患難與共,雖然出去后,我們註定還是敵人,但是此刻我倒不想讓你死在這裡。」

 尹鳳微微動容,然而很快,眸子里便閃過一抹狡黠。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我,就是讓我附著於你的身體之上……」

 「打住!」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尉遲靖就站了起來,語帶諷刺地道:「剛才我還同情你,想救你,但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你分明就是想害我。一個身體怎麼可能會有兩個魂魄呢?你這招騙騙別人還尚可,騙我沒門兒,我可是活了好幾輩子的人。既然你害我之心始終不收,我也沒有必要救你,我走了。」

 尉遲靖當真轉身要走,卻聽得尹鳳虛弱喚了一聲,「尉遲姑娘,對不起,是我錯了,但是請你,救救我——」

 尉遲靖嘆了口氣,頓住腳步,「但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方法不行的,不說別的,便是被況師兄發現,也一定會把你從我的身體里揪出來,打得魂飛魄散的。」

 「其實,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尉遲靖見她吞吞吐吐的,料想並不是多麼好的辦法,然而見她虛弱地靠在那裡,影子似乎更加寡淡,分明就是一幅快要消失的樣子。若是人的魂魄消失,那麼現實中的身體也會死亡,畢竟是一條人命,她猶豫著,卻又走到她的面前來,眼眸里透著狡黠,「救你怕是要付出代價的,那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可以試試救你。」

 「什麼事?」尹鳳有些緊張地盯著眼前的女子,以前的尉遲靖峰芒就很露了,現在的尉遲靖倒是沒有之前那樣的凌利,然而總覺得她會時時設陷給她,這讓尹鳳心裡很是懼怕。

 「我救你也可以,但是如果真的有機會出陣,你要主動離開和帝才好,你知道的,我和他才是一對,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不可能再分開的。你若不答應這件事,執意與我為敵,那我也不怕,我就把你扔在這裡,令你自生自滅好了。」

 「我答應!」尹鳳幾乎沒有猶豫,反而是鬆了口氣,若是這個要求,並沒有什麼難的,而一旦出陣,很多事恐怕不是某個人獨立能夠控制的。

 她扯著尉遲靖的手,「好姐姐,你便救救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尉遲靖嘆了聲,道:「那我們擊掌為誓,一言為定。」

 「好!」尹鳳說著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尉遲靖在她虛虛的掌印上擊了下。

 「說吧,要如何救你?」

 「我是虛魂,而姐姐是實體,虛魂之所以虛弱,不過是陽氣減弱,只要姐姐願意把貼身飾物給我,那麼姐姐的陽氣便能過給我一些,能夠支撐幾日,不知道姐姐是否願意。」

 「貼身飾物?什麼都可以嗎?」

 「最好是與姐姐曾經陽氣相通之物。」

 尉遲靖明白了,她說的是引魂鈴,這尹鳳不愧是學過幾天的,倒是知道她手腕上的這串鈴不簡單。這串鈴的功用,尉遲靖可是親自體驗過的,怎麼能把這樣的東西送給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呢?她站起身子,目光在尹鳳的身上遊離,踱來踱去的步子,顯然出她的猶豫。

 「這引魂鈴,於我意義非同一般。」她如此道。

 尹鳳的眼眸里立刻蓄上了累,卻不再爭辯,只道:「既然如此,怕我尹鳳就是這樣的命吧,姐姐不必煩惱,尹鳳順應天命好了。」

 這世上哪有天命?

 尉遲靖歷經三世,如今記憶恢復,自然對曾經的有些事執懷疑態度,不過……

 她把鈴從腕間摘下,狠了狠心,從鈴上取下一隻鈴當,又將繩子接上,除了那枚鈴當,其餘的依舊戴在自己的腕間。然後將那枚鈴當遞到了尹鳳的眼前,卻並沒有立刻給她,而是觀察鈴當接近她后的樣子,大約是鈴當真的已經具有靈xin,也有可能尹鳳說的是真的,總之那枚鈴當接近了尹鳳之後,尹鳳果然好了些,看著也比之前精神了些。

 尹鳳的眼睛很亮,連聲道謝:「謝謝姐姐!」

 尉遲靖終於把鈴當放在了她的手中,又想,這引魂鈴之所以有靈力,而是早就算好的金木水火土,一串是幾個鈴噹噹然便是死數,少了一個,將來便不可以再以此鈴做為逃生之用了。不過,都已經是三世了吧,不管結局如何,她再也不想逃了。

 想到這裡,倒是釋然一笑。

 尹鳳得了鈴當,精氣神馬上好了很多,與尉遲靖一起又趕上了之前的況離和沈婥。

 況離眸回頭,見尹鳳氣色好了很多,疑惑地看向尉遲靖。

 尉遲靖聳聳肩,不管怎麼樣,讓她看著一個目前並無大惡,又與他們同困陣中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她還是有些做不出這種事的。

 這時候的沈婥殘影,還在繼續扣頭。

 位置,卻已經到了蛇行物附近。

 而且在陣中的地上,清晰地印著一隻蛇頭龍身的影子。

 況離見這事物,不由詫異,之前來過這裡走動多次,卻並未瞧見這蛇形物呢。忽然想起當初聶玉郎送信到巫國,烏弋山拿著信尋到他的情況。曹炟說,碧落行宮可能有「蛇形」一物,與沈婥生前有關,因此要尋找,但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所以希望況離能夠幫忙尋找。

 況離趕來的時候,卻正值曹炟xin命攸關,再加上尉遲靖失蹤,況離其實並未來得及尋找這蛇形物,而是順著尉遲靖走過的路,直接入了陣。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如今,沈婥殘影一直對著蛇形物跪拜,果然這蛇形物應該是意義非常。

 只見沈婥拜完后,便盯著那蛇形物怔怔流淚,淚水一串串的落下來,被風吹到空中,晶瑩的仿若玉珠。沈婥果然是美的,與安歌和尉遲靖的美是不同的,至少外貌上是不相同的,安歌和尉遲靖,更加的平易近人,而沈婥,始終有一種超然脫俗的樣子。

 這一刻,尉遲靖忽然覺得,其實她與沈婥是有區別的,她只是擁有沈婥的記憶的另外一個女子而已。

 三人都觀察著沈婥,只見她對著蛇形物哭了很久之後,又神情哀痛地往另一邊行去。

 她的影子忽然消失。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劇烈的轟隆隆的聲音,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然後整個陣中的世界,忽然變得扭屈,同時地動山搖,仿若地底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似的。

 況離三人見狀,都嚇了一跳,尹鳳驚問道:「這是怎麼了?」

 況離見那蛇形物的影子,竟有破土欲出的樣子,一時間也愣了下。

 倒是尉遲靖馬上想到了什麼,笑道:「定是和帝,是他在做什麼,他想要把我們救出去。」

 想到曹炟終究為了救她而想盡辦法,她並不懼怕眼前陣中恐怖的變化,臉上反而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嫣。

 就這麼一會功夫,果然見之前在地上的影子,竟如實物般突起。

 接著一條巨大的蛇形物實體,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雖然陣中到底都是灰撲撲的顏色,但感覺上並不是很陰冷,待這蛇形物破土而出后,忽然一陣強烈的陰冷氣息瀰漫四周,尉遲靖不由地打了個冷戰,仔細地觀察著這條奇怪的蛇,看著看著,臉色就有些變了。

 況離也是神色凝重,顯然他也明白了什麼。

 「靖兒,恐怕這東西,是鎮壓什麼東西的,這東西如果沒有意外,必在陣中。」

 尉遲靖略有些緊張地往四周看了看,除了異常陰冷,視線里的房間什麼的,都有些扭屈變形外,也並沒有出現妖怪或者殭屍一類令人聞而色變的東西。當然或許那東西現在還隱在什麼地方,沒有出來。

 尉遲靖又道:「這蛇形物好生奇怪,怎會散發如此陰冷的氣息?難道——」

 她馬上想到了一個遠古的傳說,然而卻有些不敢說出來。

 倒是況離道:「沒錯,這是冤魂骨頭,大量的冤魂骨冰磨粉參著石砂製成了這蛇形物,因此它才能夠如此的陰冷,它出現在這倒陰陽八卦陣中,目的可能是為了鎮壓什麼東西,因為冤氣重而又具龍煞的事物,最能鎮壓一切邪物,只是這以邪制邪的血腥法子,多年來未聽有人用過,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

 尹鳳聽二人談話,便明白,這倒陰陽八卦陣內,恐怕還有除了他們三人之外的厲害東西,她不由自主地更離尉遲請近了些。

 她的確是有些邪術,但那都是針對人來說。

 若想在此陣中保命,還得靠尉遲靖和況離。

 ……

 而陣外,謝流雲的神色越來越茫然。

 因為這麼多人衝上去,破壞這蛇形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竟是異常堅固,刀削不壞,斧鑿不穿,忙了一晌午,居然只是微微地撼動了這蛇形物的基底,倒是基礎的青磚上出現了裂縫,然而這蛇形物還好端端的毫髮無損。

 謝流雲抹了抹腦上的冷汗,向曹炟道:「皇上,這東西如此堅固,非凡物製成,莫非真如夏君所說,是人骨製成?」

 曹炟道:「既然不能傷它,便將它連根拔起。」

 他如此鎮定淡然,謝流雲卻從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死灰色。

 想到兩天後的大婚,謝流雲終是輕嘆了一聲。

 ……宮內,尹鉉剛聽完眼線的回報。

 聽完后不由地冷笑道:「咱們的皇帝還真是痴情,兩天後就是他大婚的日子,到現在卻還想著把那踐人救出來。這樣也好,聽著,你們就守在碧落行宮附近,一旦發現那踐人出現,立刻就地斬殺,不必顧忌皇命,那踐人本就該死,上次碧落行宮後山的飛旋刀殺手襲殺,就是她一手促成,叛逆之名已成,所以她死一千遍一萬遍也是應該。」

 那人聽了令,立刻應了聲,表示明白。

 這時,有太醫回報,「大馬司,尹小姐的狀態似好了些。」

 尹鉉聽聞,神情漠然,「好不好又如何?死了又如何?便是死了,也是皇帝的皇后。我倒是希望她能保著命,但不要好過來,就這樣半死不活才能讓和帝真正的煩惱。」

 原來清晨的時候,有一陣子,太醫忽然說尹鳳不行了,尹鉉當時還略微著急了一下,後來他便想通了,便有了後面的結論。

 不過猶豫了下,到底還是進入屋裡探了一眼。

 雖然命保住了,卻仍然是人事不知,昏迷不醒的模樣。

 一會兒,尹金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