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初次的血腥邂逅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2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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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婥隻身進入了邾國的安陽城,她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著手,原本她身上有曹項留下來的名刺,只要拿出名刺便可直接進入皇宮,然而她並沒有這樣做。她先是在安陽城內瞎逛了好幾天,從百姓們的口中,聽到了很多有關於邾國各皇子的傳聞,之後她便在心裡暗暗地揣測各位皇子到底誰會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她當然不會直接去問這件事,從未下山走遠的她,未見識過安陽這樣的繁華,一時間留連忘返,看到衣飾店,便忍不住去買了好幾件華麗的衣裳穿著,看到賣首飾的店子,便出手豪氣地買了耳上戴的,手腕上戴的,脖子上戴的好幾件,她下山時,楊公自是要給她備了不少的盤纏,也因為她不懂得錢幣真正的價值,因此才會如此不加節制。

 尉遲靖跟在她的身後,很是無聊,覺得沈婥這女子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麼聰明啊,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表現出了笨的特質,她不但花完了自己身上的錢,因為出格的「華麗打扮」太過於扎眼,引得人人側目,甚至還惹來了登徒浪子,人家就在不遠處盯上她指指點點,而她還一無所覺的樣子。

 不過她也算不上特別笨,至少知道吃飯、住宿都是需要用錢的,在她沒有錢花的時候,她便在路邊擺下一個相命攤兒,開始給人相命,她相命也相得奇特,不是非得人家給錢她才給人家相,而是逮到誰就給誰相,神色鄭重,滔滔不絕地告訴那人將會發生什麼事,將會遭受到什麼樣的意外和福報,甚至是報應。

 她相貌很好,又是穿金戴銀,又是如此作派,引得許多人都注目著她。尉遲靖閑閑地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這些圍觀者,覺得沈婥這樣做其實有些丟人,大***份溲。

 就在這時,她看到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她見過,正是已經失敗的敬恆皇帝曹煜,他不知何時竟也注意到了沈婥,此時看著沈婥,目光深沉如海,英俊的容顏和無雙的氣度卻在人群中極為扎眼,沈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明顯地微怔了下,兩人目光對視,似乎早在見面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好多年。

 尉遲靖在旁看得清楚,不由搖頭,嘖嘖嘖,一見鍾情,沈婥啊沈婥,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死的,但是就沖著今日這一幕,你最後落得那樣的結果,似乎也不是很意外啊恧。

 沈婥這時正在給一個登徒子相面,她道:「這位公子身穿上等綢服,想必家境極好,然而再好的家境到公子這裡便也要敗了。究其原因,也免不了是上世恩怨罷了,上世你父親因財失義,害死了你,這世你投胎成為他的兒子來討債,本也無可厚非,因果報應罷了,只是你投了他家,自小錦衣玉食,卻也是壞了心xin,是以你這世的結果也好不到哪去,至最後可能會斷子絕孫,一無所有,凍餓而死。」

 這登徒子在這一片地方,調系良家婦女,打架鬥毆,連累鄰里,惡行頗多,本來就已經引起了公憤,這時聽沈婥如此說,眾人嘩地鬨笑起來。

 登徒子雙眉相連,只觀面相也知道混起來是不說理的人兒,此時受了嘲笑,哪肯罷休,卻也並不憤怒,只做無賴的樣子,猛地握住了沈婥的手握道:「你這女子在這裡裝神弄鬼,原本也是覺得你混吃混喝罷了,現下卻年紀輕輕倒會詛咒人,你即說我斷子絕孫,我還偏不這樣,我現在就扯你回去給我生兒子!」

 沈婥倒也不怕她,她雖然沒有什麼武功,但山上住的久了,身手還是敏捷的,這時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拍拍兩個耳朵打在那登徒子的臉上,「你這人好生不要臉,真是無賴,這便是你這世無福報的原因,前段兒都被你耗光,你由受害者變成害人者,連上天都不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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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徒子挨了打,忽然一揮手道:「來人呀,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給我綁起來!我就是要帶你回去給我生孩子!」

 嘩啦一下子,從人群中鑽出四五個打手模樣的人,原來這登徒子還隨時帶著保鏢來著。

 圍觀人群皆知這登徒子不好惹,嘩地散了,只剩餘曹煜還站在原地。

 沈婥見狀,卻是不戀戰,不逞能,幾步跑向曹煜的位置,「公子救我!」

 曹煜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後,冷冷地看著登徒子。

 沈婥看著曹煜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來,能夠毫不猶豫而打抱不平的男子,自是好男兒了。

 後面的事兒便不必多說,曹煜的武功雖然也不是很好,他的長處從來就不是武功,對付幾個登徒子也是不在話下的,他很快將登徒子一行人打跑,就在迴轉身體的那一刻,他的手卻將沈婥一把抓住,翻轉過手心,便看見他手心裡那一枚鮮紅的硃砂痣,震驚之下,沈婥抬起眼帘,看著眼前的男子。

 曹煜卻好似並不知道發生何事,只是眉頭微蹙,略略尷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這般隨便抓住一個男子的手,是不好的。」

 他很沉默,言詞過於鄭重,卻並不顯木訥。

 惹得沈婥眯眼一笑。

 曹煜英雄救美之後,卻並無意與沈婥再多交流,自行走了。

 沈婥便不遠不近地跟著他,之後便從別人對他的恭敬及稱呼上,猜到了他是誰。

 因為曹煜到了皇宮大門口,最後進入了皇宮,她才沒有再跟進去。

 雖然她奉師命來助曹項,但看著那兩扇厚重的紅漆大門,她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進入皇宮,她總覺得,只要走入這扇大門,生活便會是另外一幅模樣,她想象不出來那到底是何模樣,只是莫名覺得有些恐懼和害怕。

 所以當晚她迴轉客棧住了下來,身上的小碎錢兒不足以又住客棧,又吃飯,她可也沒有細算這個帳,交了房錢后,便又在客棧里點了一桌子菜,自個在那裡吃著。

 卻是自言自語地道:「他是四皇子,手心裡又有硃砂痣——這樣的話,他難道就是我要找的人嗎?三世情緣——是真的嗎?」

 想到第一眼看到他的情景,她的心怦然狂跳。

 尉遲靖因為知道敬恆皇帝最後失敗的事情,而且兩次目睹他利用自己想要達到目的的事實,又聽說過之前的種種傳聞,因此對曹煜可沒一點的看好,這時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就覺得沈婥這麼個小姑娘,栽到曹煜的手裡可真是太可惜了,正在這時,店伙過來收錢了,因為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吃到人家都要打烊的時候了。

 店伙很是和氣地道:「姑娘,我們都要關門了,您看這酒菜錢,是否先結一下子。」

 尉遲靖嗯了聲,從荷包里搖出一點點小皮錢子,扔到桌上,這還是白天里在路邊給人相命人家扔下的幾個。

 店伙地了眼,笑道:「姑娘,這還不夠。」

 沈婥想了想,又把手腕上的一支新買的玉手鐲脫下放在桌子上,「這下總夠了吧!」

 店伙臉色微變,「姑娘,咱這兒只收現錢,不收抵押物,而且誰能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沈婥嘆了口氣,又從脖子上取下個金鏈子,「這下可夠?」

 店伙依然搖頭,沈婥也算是明白了,今兒她就算放下什麼,都沒現銀來得好,可惜身上已經沒有現銀了呀!但是她心裡明白,她放下的這東西,再買十桌這樣的席也買得來,只怪這店伙不識貨。

 她雖然剛剛下山,不知天高地厚,可也知道吃飯給錢的道理,當下和和氣氣地道:「小哥,這樣吧,你先侈我一頓,等明兒我早早的起來,把我身上的這些家什去當鋪給當了,就來還你飯錢。」

 店伙見她就一個小姑娘,欺軟怕硬的劣根xin就露了出來,「嘿,你這小姑娘,你沒錢就別點好的,你看你點這一桌子菜,可都是我們店裡頂頂好的菜,你現在不給現銀,明日你出了這門誰還能將你找回來?莫說是飯錢,只怕酒水錢也一起收不回來,你這法子不行,今晚,你必須得現銀把帳結了。」

 「你,你這店伙好不講理!狗眼不識金罷了,還說我會欠著你的飯錢逃跑,簡直就是污辱人!」

 店伙也發起伙來,「你說誰是狗呢!你說誰是狗呢!」他擼起袖子,打算打人的樣子,就在這時候,有個冷冷地聲音道:「她說你是狗,你沒聽見啊!」隨著說話聲,一個穿著黑氅的男子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因為店內光線的問題,沈婥看不清這人的模樣,只看到這人袖子一甩,卻是一綻元寶甩在了桌子上。

 「夥計,你若是隨了這姑娘的願,在地上學著狗兒爬上幾圈,再學幾聲狗叫給姑娘聽聽,這綻銀子除付酒錢之外,剩餘的就都歸你了。」

 店伙看到這人,立刻一張臉苦了下來,「五,五爺——」

 他的腿發著抖,也不敢去取桌上的銀子,只抖抖索索的跪了下去,向著沈婥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說著,便學著狗兒的樣子,圍著桌子爬了好幾圈兒,邊爬還邊學著狗兒汪汪汪地叫了幾聲,惹得沈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而那穿著黑氅的人,這時也走近了些,沈婥終於看到了他的模樣。

 只見一雙桃花目,兩隻寒星眸,真箇是眉目如畫,卻又有稜有角,比之女兒家還要令人驚艷卻沒有半分的女氣,身上反而有種讓人不易接近的冰冷氣息。此時便坐在沈婥的面前,自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近杯中酒。

 那店伙學了狗兒爬狗兒叫之後,一溜煙地跑了。

 店子里就剩餘沈婥和這位「五爺」。

 沈婥這時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尉遲靖卻一下子認了出來,雖然這時候他是一頭黑髮如墨,但這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是不會認錯的,是曹炟!

 當年還是齊王的曹炟出現了!

 尉遲靖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捧著自己的下巴,看著曹炟道:「你定是看人家漂亮,才出來英雄救美的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極度的不舒服,又想,自己現在陷入陣中,不知道他有沒有著急想辦法救自己?不由自主地長嘆了一聲。

 尉遲靖本來以為,齊王和沈婥的美好邂逅是不是要開始了?所以才有後面齊王為安歌一夜白頭的事情?

 沒想到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店伙走了后,他也把酒杯放下了,沈婥於是笑著道:「謝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明日還在此處,我一定會把公子的錢還給公子。」

 卻見曹炟面若寒霜,「萍水相逢而已,我不問你的名字,你也不用問我的名字,你現在走吧。」

 沈婥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當下便道:「公子雖然是替我付了酒錢,可還是沒有資格讓我走我就走,讓我留我就留。」說著不僅不慢地倒了杯酒,自己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小口,又繼續提筷吃東西。

 「我讓你立刻走!」曹炟的語氣越發冰冷。

 沈婥放下筷子,嘻嘻一笑,語氣卻是固執,「我偏不走,你想怎麼樣?」

 「好,希望你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沈婥見曹炟一副距人於千里的模樣,又想起之前店伙叫他五爺,觀此人面相,即知對方身份恐怕非同一般,這段時間她在安陽城內將幾個皇子的外貌行事都打聽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一位冷麵王爺曹炟,被稱為鐵腕王爺,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雙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才造就了他身上有種陰沉冰冷的感覺,眼前此人與傳說中的倒有幾分相象,不知他是不是齊王呢?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出現一聲哨聲,接著本來已經打烊的客棧,忽然便從四面八方的陰影處湧出來很多人,而且這些人個個都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手中拿著各種武器,殺氣騰騰地直奔他們這一桌而來。

 沈婥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敢情他讓她走是這麼回事!她剛才就不該貪酒,先卜一卦才好!

 不過這時候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些黑衣人衝過來,就齊齊將大刀對準曹炟砍來,因為與曹炟一桌,沈婥也被波及,她功夫不行,但人很機敏,抓起桌上筷筒里的筷子,嘩啦地灑出去,雖然沒有什麼力道,但還是擾亂了一些殺手的視線,但這根本沒有什麼用,那殺手的大刀還是大刺刺的往沈婥刺來。

 曹炟一把將她扯到自己的身後,空手奪白刃,將那個殺手的大刀奪了過來。之後就用那把大刀開始殺人。

 曹炟的功夫很好,花招不是很多但很有用,轉眼間,沈婥眼前便血雨腥風,這還是沈婥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到殺人的場景,見到這麼多的血,之後,更有一蓬血灑到她的臉上,她整個人便這麼呆掉了,喊都喊不出來。

 之後,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被嚇暈了。

 尉遲靖卻有幸看到了最後的場景,其實這種情況下,沈婥倒下是有好處的,至少那些殺人不會再無聊到在她的身上補一刀,她反而安全了。

 只見曹炟再打一陣,忽然從客棧外面又衝出來一伙人。

 這夥人的打扮卻是光明正大多了,即沒蒙黑巾,甚至還穿著侍衛的衣裳,正是曹炟所掌管的侍衛,這些人衝進來后,很快就把黑衣人打敗,曹炟甚至抓了一個活的,待戰鬥結束,這個活著的人,被他們帶走,而曹炟本來也要立刻走,眼角餘光瞅到了倒在地上的沈婥,微蹙眉頭,猶豫了下,還是乾脆將她扯起來扛在肩上。

 瞅了眼躲在櫃檯下的店伙道:「她的房間在哪裡?」

 店伙抖抖索索的走出來,領著他往二樓而去。

 尉遲靖此時以「上帝」的身份,冷眼旁觀這場景,一時間覺得很好奇,莫不是沈婥這一暈,曹炟喜歡上她了?

 曹炟將沈婥放在榻上,見店伙還在那裡抖索,有些厭惡地說:「打水來!」

 一會兒,店伙打來水,曹炟擰了毛巾,替沈婥擦掉臉上的血跡。待擦完后,將毛巾一扔,拍拍手打算走了。就在這時,沈婥卻醒了,見到這個殺人魔還在自己的面前,她一下子跳了起來,「你這個惡魔,你想幹什麼?你別接近我!」

 曹炟漠然看了她一眼,「還這麼生龍活虎的,當是沒事了。我走了。」

 他說走就走,門關上后,沈婥才一屁股坐倒在榻上,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忽然又有人敲門,沈婥又緊張起來,問道:「誰?」

 聽得門外有人道:「四殿下駕臨,慰問此客棧諸客人。」

 四殿下?曹煜?!

 沈婥的腦海里立刻出現了那個沉靜的年青人的面容。

 他打開了門,果然見到了曹煜,他正站在樓梯的地方,指揮一些人收拾屍體,但卻不見曹炟的影子。

 這時,便有個愛嚼舌根的人道:「是齊王做的呢!」

 「嘖嘖,又殺人了,每次殺完人,都是四王爺給他擦屁股!說起來四殿下夠憋屈的,好幾次給齊王殺死的人收屍。」

 「若不如此,那位所謂的鐵腕王爺,還能這麼自在的出來?恐怕早已經被皇上關起來了。」

 「是啊是啊,不過雖然是兄弟情深,如此這般的維護,依舊是太過了。四殿下若是能辯是非,當不該這般坦護自己的弟弟,掩蓋事實真相。」

 這時,另一個武官模樣的人走近,嘲諷道:「真相是什麼,你們又懂個屁!齊王被稱為鐵腕王爺是有原因的,並且他很是得皇上喜歡,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四殿下不想為他善後,你當就可以不為他善後嗎?你們這些奴才,懂得個什麼!」

 這樣一聽,四殿下倒也有些無奈之處,而這位五弟曹煜,簡直沒有真正可維護的地方。

 沈婥早就聽說過,四王爺曹煜,勢力雖弱,但卻隱隱有賢王之名。

 倒是幾個皇子里,殺伐最輕的人。

 又見他身影寂寂地站在那裡,風華過人,然卻有些說不出的寂寞和壓抑。

 沈婥想到曹炟剛才殺人時的狠厲,再想想曹煜,似乎高下立現。而且,曹煜的手心裡是有硃砂痣的,無論如何,他的手中即有硃砂痣,按照師父所叮囑的,他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三子奪嫡,她該助他!

 這一刻,她已經做了決定,當助誰,當不助誰。

 曹炟於這時候,已然輸了,只是他並不自知。

 尉遲靖因為先入為主,此進倒覺得這事未免有點太不對勁我,來殺曹炟的那些人,明顯是殺手,曹炟殺了他們,報官讓人來收屍才是正常的程序,因為得讓人去查這些人到底是何目的,又是受何人指派,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兇殺案吧?既然是官府過問,又談何收屍一說?而且以曹煜的身份,犯不著為這事而親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