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做皇帝的女人也沒什麼好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2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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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靖笑道:「今日若是我輸了,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

 「真的?」

 「自是真的。」

 「好,不許反悔!」二女的手掌擊在一處,這賭約算是立下了。

 尹彩玉與曹炟又繼續往前走去,上官夜盯着二人背影遠去,緊張地在尉遲靖耳邊低吼道:「你真願意讓她提一個要求啊?若她的要求是,從此讓你不要出現在和帝的面前,或者是,不要再當公主,或者是,從這裏跳到湖裏去死,你都願意嗎?溲」

 「那有什麼,反正你會保護我的啊。」尉遲靖理所當然地道。

 上官夜拍拍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是不是把話說大了?他可以阻止別人來作死她,可是阻止不了她自己作死自己!

 上官夜可再沒有心情放什麼風箏了,特別是那個黑蜘蛛造型的風箏,乍然被人看到的確能嚇人一跳,他躺倒在草席上,心裏打定主意,若是今日尹彩玉真的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只能衝到前面去擋着了恧。

 尉遲靖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還哼起了清歌。

 君莫嫌醜婦,醜婦死守貞。山頭一怪石,長作望夫名。

 鳥有並翼飛,獸有比肩地行。丈夫不立義,豈如鳥獸情。

 並不是多麼好聽的曲子,甚至還有規勸責備之意,但是被尉遲靖輕柔的唱出來,反而使人完全不關注此清歌的內容了,只覺得那聲音婉約好聽,上官夜回首看着她,她面容柔和地看着湖的對面,那裏也有幾隊人馬剛剛踏青而來,看起來排場還不小。

 上官夜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果然是難得,就這樣聽聽尉遲靖唱歌兒,卜卜小卦,賞賞桃花,也真是蠻有意思。

 他心裏一松,便徹底的放鬆下來,望着綻藍的天空,偶而飛過的群鳥。

 尉遲靖則自己去折了支桃花,插在耳邊,望着水裏的倒影,忍不住嫣然一笑,狀若桃花。

 正好曹炟遠遠過來,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尉遲靖面容妍麗,比之桃花還要’佑’人,一時間不由地愣住了。

 ……尉遲靖回眸間,便看到了曹炟,沒發現尹彩玉跟在身邊,疑惑地問道:「和帝,尹姑娘呢?莫不是知道自己輸了,不敢來見我?」

 「她遇到幾個朋友,朕讓她自由去會友了。」說着也向對面看去,尉遲靖這才發現尹彩玉果然是在對面兒,正被幾個女子圍着恭維,還有兩個男子,意味不明地站在不遠處,看他們的衣飾打扮,該也是官家兒女,今日踏青卻是巧遇,尹彩玉顯然也看到了對面的尉遲靖和曹炟,一時心裏有些不高興,對其中一個女子道:「香凌,你看見那位所謂的陳留公主了嗎?」

 被稱為香凌的,是汾城知府阮和光的女兒阮香凌,以前邾國沒有遷都汾城的時候,這阮香凌家也算是汾城第一官家,後來因為曹炟的到來,皇宮中聚集了很多比知府大上幾級的官員,因此雖然阮和光仍然是知府,他及其他的家人,卻也嘗到了些籬下的滋味,這汾城變得不像以前的汾城了,而知府變得像是七品芝麻官了。

 阮香凌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將來的皇后,倒也是有幾分巴結的,道:「陳留公主我早已經見過,若說容貌不差,但比起姐姐來仍然是有些差距,而且孤身一人,若不是皇上對她高看一眼,她哪裏會擁有自己的公主府?而且所謂公主這個身份,怕也沒有幾個人承認吧?」

 她睜着眼睛說瞎話,竟然面不改色,說的跟真的一樣,惹得尹彩玉捂著唇笑得很是開心。

 「香凌,你果然通透。」

 卻又接着道:「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想要勾飲皇上。」尹彩玉神情中閃過憤憤不平,阮香凌哪有看不懂的?其實陵香凌也曾近距離見過曹炟,一頭白髮不但沒有使他魅力稍減,反而使他與眾不同,身上更增天生的王者氣息,與尹彩玉結實之初,便已經打下主意,介時若能夠因了尹彩玉的關係,也到曹炟的後宮中,佔得一席之地,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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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從始至終,曹炟似乎從未正眼瞧過她,反而對尉遲靖照顧有加。陵香凌亦是早有不服氣,這時道:「這種踐人,得好生教訓她一下子才好。」

 阮香凌之兄阮劍生,年齡大約二十四歲左右,卻也生得方面劍眉,一派穩重之色,見尹彩玉和阮香凌一直交頭接耳,目光又頻頻看向對面曹炟和尉遲靖,已然覺得有些失禮,繼而見兩人都一副憤恨的模樣,便覺得不能不管了。

 這時走了過來,笑道:「你們二人,在商量着什麼呢?」

 尹彩玉的臉上剎那間換上溫婉笑容,只笑望着阮香凌。

 阮香凌則還是一臉憤怒,道:「哥,我看着那尉遲靖討厭得很,我們要想辦法好好的給她個教訓才是。」

 「胡鬧!」阮劍生語氣稍微重了些,「閨中女兒,怎可這樣嫉恨她人?別說你還沒去做,便是這樣想想,也給父親丟了臉。」

 「哥,你——」阮香凌跺着腳,對於阮劍生這樣子責罵自己,感到羞愧難堪。

 阮劍生又將目光轉向尹彩玉,神色卻是柔和了很多,「尹小姐,我這個妹子不怎麼懂事,說話向來不經大腦,還望尹小姐別放在心上。」

 尹彩玉見阮劍生目光深情款款,分明對自己在意。

 竟是嫣然一笑,「阮大哥多想了,我和香凌是蜜友,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所以她才能在我的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並不怪她,反而覺得她敢愛敢恨,當真是直爽的令人羨慕得緊。」

 說着話,卻是往旁邊桃林里走了幾步,轉身看向阮劍生,眸光生羞,阮劍生的心怦然一跳,便往前跟了幾步。

 二人便這樣,走走停停,到了稍微僻靜處。

 尹彩玉這才輕喚了聲,「劍生哥。」

 阮劍生原本平靜的臉上,不得不起了些漣漪,「尹小姐,我——」

 「其實,劍生哥對我的好意,我能感受得到。」

 阮劍生的臉驀然紅了。

 尹彩玉又道;「以劍生哥這樣的好男兒,彩玉心裏當然是極喜歡的,可惜彩玉這一生,命運早已經註定,不是自己能夠把握的。」

 阮劍生的確對尹彩玉有心思,在第一次見到尹彩玉的時候,便被她的容貌氣質所俘虜,後來總是想辦法能夠與尹彩玉有意無意的「巧遇」,就如同今日踏青,其實亦是阮劍生提前得到了消息,才來的,果然遇到了尹彩玉,讓阮劍生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與皇帝在一起,若說尹彩玉與皇帝,那就如同天造地設的一般,阮劍生遠遠地瞧著,只能心裏羨慕和不平,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尹彩玉給揭穿。

 「尹小姐,我——」

 「以後沒人的時候,叫我彩玉好了。」

 阮劍生愣了下,接着卻是釋然,深情喚了聲彩玉。

 卻見尹彩玉望着對面,忽然神色大變。

 阮劍生也往對面看去,只見尉遲靖正用千年龜殼盛了些水,與曹炟還有上官夜,頭對頭觀察着什麼。

 阮劍生和尹彩玉離得遠,自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只覺得他們過於親密。

 阮劍生也皺起了眉頭,無論如何,尹彩玉才是將來的皇后,尉遲靖如此這般,的確是有些過了的樣子。

 而其實,尉遲靖和上官夜及曹炟,正在觀察水裏的銅錢。

 按道理說,銅錢沉於水,是不可能浮動起來,但是在這個千年龜殼底,淺淺的水中,那枚銅錢居然在緩緩的轉動,尉遲靖不斷地將千年龜殼變幻方向,而銅錢上刻有箭頭的那一端,卻始終指著同一個方向,尉遲靖笑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簡易司南器,如果再遇到辯不清方向的時候,用這個方法,就不會再迷失方向了。」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樣子,上官夜道:「公主,就這點本事也值得炫耀?莫說它製作起來要求很高,需要千年龜殼和特製銅錢,便說這湖水,也不是哪裏都有的啊?若是在沙漠中迷失方向,連喝的水都沒了,還哪有用來玩這個的水?」

 曹炟是吃過沙漠的苦頭的,當下點點頭,「上官說的有禮。」

 尉遲靖丟給他一個白眼,「和帝,你何時變成應聲蟲了。」

 「你——」曹炟氣結,他明明是真的覺得有理好吧!

 上官夜又道:「而且吧,這司南器也不是什麼稀奇物兒,現在汾城各小攤販上都有賣的,幾紋錢一隻,若是想進沙漠,自可多帶幾隻,又便宜又好用。」

 「是嗎?既然如此,為何大家會困在陣中,三迷五道的?」

 「那是因為你們這些風水術數師做了手腳,自然司南器就不好用了。」

 「上官說的有禮!」不知道曹炟是不是想要故意氣一下尉遲靖,這次堅決站在上官夜的這邊,他說什麼他都說有禮。

 尉遲靖氣得又瞪他一眼,「應聲蟲!」

 這次曹炟卻像沒聽見一樣。

 尉遲靖無奈,又道:「你們信不信,不管在什麼樣的陣中,我這個司南器都不會迷失方向,以後我更不會迷失在陣中。管它什麼厲害術陣,只要搞清楚方向,還怕走不出來嗎?」

 「你可莫要吹牛,到時候萬一再有人向你挑戰,這次可沒有代宏文在旁助你。」

 「我不怕,因為我什麼都學會了。」

 「你從哪兒學的?你再學有代宏文厲害?當時,代宏文不也迷失在陣中?」

 尉遲靖神秘一笑,卻是不回話了。

 原來上次在況離巫靈珠的幫助下,她回到前程往事,雖然對於她的記憶恢復原狀並沒有產生什麼幫助,但她在「前程」中,滯留了好幾年,從沈婥下山直到她死去,這幾年間尉遲靖對她的一切都無遺露的看在眼裏,自然也包括她卜卦佈陣及讀的書等,所以雖然在現實中只短短兩日,她的風水術數法卻是大為精進。

 回到汾城后,又花了一些時間加以鞏固,並且親自設置了陳留公主府的迷失陣,連上官夜都能迷失在其中,常常找不到回房的路而生氣,所以她是真的進步很大,很成功,只是此刻,眼前的兩個男子並不知曉而已,知曉的那個人代宏文又沒來得及告訴眾人真相,就離開了。

 尉遲靖也不欲多解釋,畢竟況離為何要讓她去前程往事走一次,還是個迷,而她自己覺得,身邊的迷越來越多了,很多事自己都搞不清楚,既然這樣,有些秘密還不如自己留着。

 她在沈婥活着的那個時空裏,看到了沈婥與曹炟這麼兩個厲害的人物,卻迷失在森林中,差點失去xin命。

 後來她從前程中走出來,回到陳留公主府,又發現傳說中的君山大陣也好,還是那日與齊國人對陣也好,最關鍵影響輸贏的事情,便也是方向的事情。人一進入陣中,首先便是迷失方向,沒有了方向,判斷失誤,觸發陣眼,才會不斷地觸發機關,讓人受到傷害。

 若是有一個不讓人迷失方向的司南器,又會如何呢?

 所以她剛才讓曹炟和上官夜看的這個簡易司南,可是她經過了很多的試驗,又打開自己的大腦任其胡思亂想,這才能夠成功的。她相信自己這個司南器,在任何的大陣中,都可以保證自己不迷失方向。

 可惜現在也沒有什麼陣式,因此也沒辦法證明給他們看。

 而曹炟和上官夜明顯不信。

 她悻悻然收了千年龜殼和銅錢,顯出獨在高處無人解的孤獨狀。

 卻聽得曹炟忽然道:「用別的東西可代替嗎?朕覺得這個司南肯定如公主所說的這樣厲害,只是這千年殼龜和特製銅錢比較難得。」

 「你不會是想收回這兩樣東西吧?」尉遲靖忙問。

 「當然不是。」曹炟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他想說,他是支持尉遲靖的,也相信她的話,只是做司南定是要求極高,若是可用別的東西代替最好。

 卻聽得尉遲靖道:「你不是想收回便好,其實怎麼用別的東西來代替,這個我還沒有試過,不過和帝,您是皇上,萬一遇到這種需要司南的事兒,找我便好,我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正說到這裏,忽然聽到對面一陣驚叫聲。

 幾個轉過目光往對面看去,只見湖水裏正有個女子在撲騰,而一個男子此時不顧一切地跳入水中。

 因為離得太遠,其實並不能看得清面容,但從衣飾判斷,也知道落入水中的那個人是尹彩玉。

 尉遲靖嘆了聲,問曹炟,「和帝,現在可還沒到一個時辰,你得為我做證。」

 「你早推算出來,她會落水?」

 「早上給她卜的那一卦,其實是震卦,按照一般釋意,乃是雷聲不斷,懲戒邪惡的意思。按照我的解釋則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而已,今日是椿陰曆二月二,乃龍抬頭,水xin之日,因此若有懲戒之神自然是龍了,那麼出事在水中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此卦還有一層意思,便是若無邪噁心思,便可躲過,我猜着這位尹小姐,必是動了什麼邪惡念頭,才會遭遇此事。」

 「那她會死嗎?」曹炟語聲淡淡,而且從尹彩玉落水至現在,他並沒有急去去救她。

 「死倒不至於。」尉遲靖說着話,只見阮劍生已經入水,將尹彩玉往岸邊拖去,因為尹彩玉驚慌至極,不斷亂拍打,阮劍生的臉上挨了好幾下。

 「和帝,那可是您的未來皇后,您還不過去看看?」

 「自有人去救她。」果然,在尹彩玉即將到岸邊的時候,岸上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侍衛,將阮劍生和尹彩玉一起扯了上來,阮劍生在岸邊大口喘息,而尹彩玉則在那裏不斷地嘔著,吐出嘴裏冰涼又帶着腥味的湖水。

 「原來,做皇帝,連女人都可以給別人照顧著,所以,做皇帝的女人,也沒什麼好。」

 曹炟見尉遲靖面上似乎有嘲諷之意,卻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對,的確是這樣,做皇帝的女人也沒有什麼好。」

 說完后,便站起身來,往對岸而去——

 題外話——親愛的們,今日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