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刺耳的笑聲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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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曹炟猜測的不錯,梅林內之所以忽然再次被黑暗籠罩,乃是因為,夏炚在找到了巫明珠之後,利用羌笛傳信,迅速招來數十天燼國的暗衛,毫不留情毫不猶豫地襲擊了巫明珠,而暗衛們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使巫明珠根本就不分清來者何人,因為事出突然,巫明珠身邊的巫咸,一大半受傷死亡,巫明珠自己也掛了彩,被迫在侍衛的保護下,匆匆轉移陣地。

 因之前,巫明珠就與尹白玉商量好,尹白玉的人馬不可以就近觀看,是以尹白玉的人就在另一個高坡之後,待巫明珠趕到那裏時,尹白玉的人馬才知道他們受襲,立刻將巫明珠保護起來,然而那些黑衣人見對方人多勢眾,竟不戀戰,齊齊闖入梅林不見了。

 而躲在不遠處的夏炚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又見梅林陷入寂靜,之前還陸續有人從梅林中走出來,這片刻后卻沒人再走出來了。

 他冷笑一聲,「烏弋山,朕只能幫你至此,後面的事情靠你自己了。」

 火公主則在光球里大喊,「你這個壞蛋,居然傷我族人!溲」

 夏炚將光球拿到眼前,「火公主,你所謂的天燼國,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經沒了,現在這種局面可是我夏炚一人之功。至於那些巫咸,早在三年多年前就已經背叛了天燼國難道你不知道嗎?當年他們與燕王一起謀反遠遁,自己創立了巫國,他們只是叛徒,怎可算是天燼國的族人。」

 其實這些事之前火公主也聽說過,知道時間是一切事物的大敵,幾百年過去,物是人非的感覺並不讓人愉快,但是在她離巫咸們這麼近的時候,還是有抹不過的親切感覺,況且燕王與曹氏聯手,巫咸追隨燕王造反,都是在她被送入天燼大墓后才發生的,在她的心裏,除了烏弋山這個傢伙,其他的巫咸還都是自己的親人。

 當然烏弋山本就是東且彌人,他的確已經不是巫咸了恧。

 火公主心裏明白,一時卻仍然難以接受,沖着夏炚喊道:「剛才陣法忽停,定是他們感應到我的存在才這樣做的,就算他們曾經真的背叛,這時卻依舊是認主的,我只答應引路帶你出梅林,沒答應讓你傷害他們!」

 夏炚似乎懶得解釋了,狠狠地晃了下光球,火公主在光球中上下翻飛,最後暈了,躺在裏頭翻白眼,夏炚這才將光球收入袖中,悠哉游哉地往梅林盡頭而去,這時候朝夕已經露了頭,一片淡粉色灑向大地,尹彩玉早已經支撐不住,進帳里竭息,只有尹白山和尹白玉依舊守在那裏。

 尹白玉幾乎在同時收到報告,知道了有人襲擊巫明珠之事,又見夏炚走過來,他怒氣沖沖走到夏炚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夏炚,你真卑鄙!定是你做的,你不但讓烏弋山提前下手佈陣,並且還親助於他,這不公平!」

 夏炚只做茫然狀,「尹小將軍在說什麼,本皇也是剛剛才從梅林中出來而已。」

 尹白山走過來,硬生生將尹白玉的手握住,迫使他放開了夏炚的衣領,「白玉,莫要衝動。」

 接着向夏炚道:「夏君一晚未歸,此時大約累極,還請入帳內竭息。」

 夏炚點點頭,與尹白山入了帳子。

 內里很是溫暖,食物酒水灑了滿桌,夏炚喝了口酒暖身子,這才道:「尹將軍定是想知道梅林內的情況。」

 尹白山點點頭道:「正是,還請告之。」

 夏炚笑道:「很兇險,有可能生,也有可能死。」

 尹白山面容微動,這細微的神情被夏炚看到眼裏,忽然笑道:「不知道尹將軍希望誰生,誰死?」

 尹白山道:「今日本是大典之時,召告百姓,天燼國與邾國齊心協力解決五城用水之問題,乃是大合之象,百姓慶之。要我說,沒有傷亡是最好的,畢竟不管傷了誰,今日大典若是被破壞,之前所做的努力不是白廢了嗎?」

 「尹將軍見識過人,只不知道說的是否真心話。」

 二人話裏有話,均不肯明說,打着機鋒。

 尹白玉忽然沖了進來,向夏炚道:「若和帝出了事,我定要血洗夏宮!」

 夏炚只是笑笑,絲毫沒有慌張之態。

 尹白山則直接發了脾氣,對着尹白玉道:「滾!」

 尹白玉還要說什麼,尹白山又加重語氣道:「立刻滾出去!」

 ……尹白玉最終還是走了出來,心中雖然不憤,可是這個尹白山向來都是尹鉉重視的,手中也握有幾乎一半的尹軍軍權,而尹白玉現在空有將軍名頭,實際上不過是管城禁,加起來能掌管的人數不到一萬,說白了就是個跑腿的,補缺的,哪裏需要人了,哪裏就有他,在地位和實力上,一點不能與尹白山相較。

 此後,尹白山與夏炚又說了些什麼,無人得知。

 只知道尹白山出來后,神色略微凝重,與尹白玉目光對視間,居然無意識地躲避了下。

 再說曹炟,要去燒毀草人,火摺子已然吹亮,正準備動手,卻又聽得一人道:「皇上且慢!」

 從梅林內走出來的人,一襲白衣,形容有些狼狽,可見這一夜,他過得也相當不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兇險才到達此處,而且腰腹之間有大片的血跡。

 尉遲靖見狀,連忙奔了過來,「上官!你怎麼也沒出去?」

 上官夜看着尉遲靖道:「你沒有出去,我自然不能獨自出去,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是讓我找到了你。」

 曹炟也收了火摺子,走過來,上官夜剛要施禮,被他攔住,「你受傷了,莫要多禮。」

 上官夜的確有些搖搖欲墜,「梅林內死了不少人,當時進入梅林的大部分人都受重傷或者死亡,有一部分卻在一個多時辰前走出去不少。皇上,這個草人,的確是處於陣眼之處,不毀不行,然而此草人一旦點燃,恐怕又不知道會觸發什麼樣的情況,在下的意思是,還是要等待時機為好。」

 曹炟深知上官夜以前與安歌的關係,並且後來聽安歌對她講過,上官夜在君山大陣中曾經有過出人意料的表現,恐怕對風水陣法之術有些根基,當下道:「既然上官這樣說,那麼可以等待一時。」

 上官夜受傷不輕,此時略有些脫力,曹炟連忙扶住了他,往懷裏摸傷葯,才想起剛才傷葯都給了蘇靜清,讓她給尉遲靖上藥。

 這時便看向蘇靜清藏身之處,「蘇夫人,請把傷葯給朕,朕要替上官上藥。」

 蘇靜清從暗影中走出來,驚疑不定地看着上官夜的臉,「這,這——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那年回到安平郡,帶走姬靜姝的那位皇后娘娘嗎?你怎麼變成了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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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夜看了她一眼,道:「哦,原來是蘇夫人。」他即不承認,也不否認,倒讓蘇靜清不知道接下去如何說,只是拿出藥瓶遞給曹炟。

 蘇靜清只覺得這一夜過得實在是匪夷所思,很多事都想不通。

 目光從尉遲靖的臉上滑到上官夜的臉上,又從上官夜的臉上再滑到尉遲靖的臉上,依舊沒有答案,最後便默默地坐到一邊去了。

 尉遲靖從曹炟手中奪過葯,「我來替上官上藥。」

 上官夜略有些尷尬,尉遲靖手裏的葯已經被曹炟奪回,就聽她冷言冷語地道:「你不但是個女子,而且還是我邾國的陳留公主,男女受授不親,請公主注意身份!」

 說着已經將上官夜扶至一邊,回過頭看到尉遲靖還緊張兮兮地盯着上官夜,他又道:「請公主轉過身去。」

 尉遲靖只好轉過身,不看他們。

 曹炟這才解開上官夜的衣裳,只見他脅下大概是被什麼武器傷了,一個很深的血洞,周圍衣裳上的血跡都已經結痂很厚,他能夠堅持到此時,實在已經是過於堅強了,曹炟將葯縛在他的身上,並且耐心地替他包紮好傷口。

 上官夜道:「和帝,一直是與靖小姐在一起嗎?」

 曹炟沒理會他,繼續包紮傷口,待一切弄好,看看天依舊被黑幕籠罩,這才道:「按照時辰計算,此時天應該已經亮了。」

 「是的。」

 曹炟又道:「巫明珠定是出事了,如今,我們只能自救。」

 這次,卻是輪到上官夜沒說話。

 須臾,曹炟又道:「上官夜,朕與你認識很久了。」

 上官夜點點頭,「是。」

 「朕不問前事,只因為你曾是歌兒信任的人。她信你,朕便也信你。若巫明珠出事,恐怕再想戰敗烏弋山不易,若不毀了這草人,梅林中只恐越來越危險,所以,你現在馬上帶着尉遲姑娘和蘇夫人離開,你能夠隻身找到這裏來,又曾與歌兒共闖君山大陣,朕相信你一定能把她們帶出去。」

 「那你呢?」

 「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跟我在一起,會遭遇危險,不但你們跑不了,我也跑不了。現在你們先走,對方要盯着我,自不會追你們,你們會像之前那些出了梅林的人一樣,安全出林。而我,沒有你們的拖累,亦有機會逃生。」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邾國不會亡,不管曹炟是不是存在。而且,你們的存在只會是朕的拖累,闖陣更難。」

 上官夜一時語竭,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走吧,只怕再過片刻,陣法大變,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上官夜勉強地站了起來,道:「好,我一定會把她們帶出去,但是請皇上,自己也要保重!」

 曹炟只是點了點頭。

 上官夜將尉遲靖叫過來,耳語了幾句,尉遲靖有些驚訝地看向曹炟,蘇靜清不知何事,也走了過來,聽聞是上官夜要帶他們出去,當下道:「那還耽誤什麼,快點走,要我說早該走,留在這裏做什麼?」

 尉遲靖跑到曹炟的身邊,「不如一起走。」

 曹炟看着尉遲靖的臉,簡直與安歌的臉一模一樣,連那擔憂的眼神也似乎一樣,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擁抱她。然而他只是冷冷地道:「這一夜裏,你們拖累我良多,若你們再不走,只會讓朕陪着你們一起死。」

 尉遲靖眸子裏略閃過一抹嘲弄,「原來,只是為了你自己,你把我們當成拖累。」

 沒再等到曹炟的回答,她冷冷地走到上官夜的面前,「我們走。」

 上官夜再看了曹炟一眼,終是帶着蘇靜清和尉遲靖,往梅林深處而去,只有曹炟還對着那詭異的草人。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梅林依舊被黑暗籠罩。

 再過了片刻,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刺耳的笑聲。

 曹炟道:「烏弋山,我知道你在附近。你的目標是我,請你放了其他人。」

 烏弋山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目標只是你。」

 說到這裏,他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今日鬥法,不但是天燼國勝利了,而且和帝死於法陣中,這該是多麼大快人心的消息。」

 「烏弋山,如今朕若戰死,不但尹軍會名正言順起而討伐,以夏宮如今的實力,與尹軍之間怕是棋逢對手,兩敗俱傷,介時不但讓百姓離流失所飽受戰火之苦,只怕一直在旁覬覦的東且彌國會趁機進擊,到時候沒有邾國,更沒有天燼國,這一片大陸,會變成東且彌的大陸!夏炚定是能夠想通此節,他不會讓我死,而你將朕逼至此地,是你個人的主意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