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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了慕家大宅前。
傭人上來畢恭畢敬地打開了車門。
慕二爺先下了車。
長腿邁出車門，高檔的皮鞋踩在地上。
沉穩有力髹。
下了車。
他沒有馬上走蠹。
而是立在原地，黑色的眸冷邃的眸光盯著車門。
冷小白也下了車，好奇地打量慕家大宅的大門。
他還是嬰兒時期的時候曾經在這裡度過。
現在已經沒有記憶了。
忍不住打量，漂亮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
慕二爺朝他伸出手，大掌厚實，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磁xin的嗓音低醇xin感：“我帶你進去。”
冷小白揚起可愛的小臉，朝慕二爺露出笑臉，把小手搭在他的手上：“謝謝慕容叔叔！”
這彷彿是某種儀式。
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也在這裡，牽著小緋心的手，把她帶進了慕家。
“不用害怕，我帶你進去。”那個時候，感覺到手心裏的小緋心的手在細微地顫抖，他對了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慕二爺拉著冷小白的小手，刻意放慢了步子。
帶著他，進了慕家。
……
車上。
莫愁在開車。
冷緋心坐在副駕駛席上，微微低垂著頭。
額前幾縷細碎的黑髮散落下來，素淨又柔和。
莫愁車子開得很穩，她看著擋風玻璃前方的道路。
注意路况。
卻又忍不住去看冷緋心。
想要看看她的表情，從中揣測出點什麼。
在安景皓說了那樣的話後，冷緋心會有什麼反應。
莫愁眼角的餘光死死地盯著冷緋心看。
冷緋心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淡漠的小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
莫愁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收回了眸光，看著前方。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
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壓抑，壓抑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冷緋心確實是在想安景皓最後說的那句話。
雖然學長說得很快，一下子就過了。
可是……
那是什麼意思？
南黎辰根本沒有睡過陸佳麗。
她想了想，仍是沒有理出頭緒。
放弃了思考。
冷緋心疲倦地閉上眼睛。
她和南黎辰的問題，早就不單單的是陸佳麗的問題。
冷緋心閉了眼，過了十幾秒才又睜開。
透過車窗看到周圍的景物，有幾分熟悉。
這條路，是去往慕宅的路。
“莫愁！”冷緋心轉頭看莫愁，皺眉抿了唇，輕聲說，“莫愁，這不是回家的路。”
莫愁早就知道冷緋心會問，冷緋心的話音剛落，她就馬上回答：“去慕宅。”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二爺回來了。”
莫愁沒有跟冷緋心說小白回來的事情。
二爺特意給緋心的驚喜。
還是留到一會兒吧。
冷緋心聞言，輕輕斂眸。
她低垂著頭。
莫愁的眼角餘光輕掃過去，只能看到冷緋心精緻尖俏的下巴弧度。
看不清她的表情。
良久。
莫愁在聽到冷緋心的清淺溫靜的嗓音，低低地應了聲：“哦！”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表示。
十分鐘後。
車子穿過高大的林蔭道。
駛到慕家的鐵門前。
警衛亭的警衛看到莫愁的車，趕緊給她開門：“莫小姐，您來了，二爺剛才才回來呢。”
警衛說著，待看清了莫愁車上副駕駛座上的人，連忙恭敬地說：“小小姐！”
緋心之前住在慕宅。
只住了那麼短短一段時間。
宅子裏的傭人早就都被交代過了。
這位笑容甜美，容貌豔麗的小女孩兒，是慕家的小小姐。
是二爺的心頭肉。
慕宅裏的傭人對著緋心，都知道她對二爺的重要xin。
不敢有任何怠慢。
冷緋心聽到警衛對她的稱呼。
小小姐！
慕家的小小姐。
心忽然就猛地一緊，有些喘不過氣來。
擱在自己大腿上的小手，細白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緊咬著緋色的唇瓣，朝那位警衛禮貌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那笑容很快就過了，冷緋心收回了目光，有些倉皇。
身處慕宅。
那段和二爺相處的日子記憶如潮水般噴湧而來。
她記得她叫他二叔的時候的害羞那樣。
她記得二爺那雙成熟富有魅力的黑色眼眸看著他的樣子。
二爺xin感的薄唇吐出她的名字，他叫她小緋心。
她摟抱著二爺結實健碩的腰身，緊緊地抱著。
在學校的時候，二爺還背了她。
靠在男人寬闊結實的背上，緊張得不能自己。
她也記得她那時向他表白。
緊張，害羞，激動，各種情緒烦乱在一起。
心跳如擂鼓，砰砰砰！
終於鼓足了勇氣，對他說：“二叔，我喜歡你。”
“我說的喜歡，是這種喜歡。”
還記得那個吻，是她主動，柔軟的唇瓣貼上男人乾燥微凉的唇。
兩個人唇齒交纏，唇上，齒間都是男人的唾液。
鼻息充斥著二爺成熟男人的溫柔氣息。
莫愁說得沒有錯。
二爺，對她是有感情的吧。
那她呢？
那長達一年的記憶，不管她是否想否認，都是真實存在了。
幾乎融入了她的血液裏，刻進了她的心底裏。
冷緋心緊緊抿著淡色的唇，五指，漸漸攥緊。
鐵門緩緩地向兩側拉開。
莫愁的車子開著車，漸漸駛進去。
車子停在了慕宅的大門口。
“緋心，到了！”
直到聽到莫愁冷淡的聲音，冷緋心才猛然回過神。
才發現剛才想以前的事情，太入神。
“嗯。”她咬著唇瓣，透過車窗看向大門。
兩邊傭人恭敬整齊的站著。
一個傭人見車子停了，馬上就過來開門。
莫愁下了車，把車鑰匙遞給傭人，就要往裏走。
走了幾步，發現冷緋心還沒有下車。
莫愁頓住了身姿，回首看緋心，低聲問：“緋心？”莫愁以為冷緋心現在還不想看到二爺，啟唇要說話，“二爺讓你來，是讓你……”
“沒事！”冷緋心輕輕吸了口氣，微笑著打斷了莫愁的話。
手指指尖握上車門把手，旋轉。
打開了車門。
下了車，她跟在莫愁的身後，往慕宅裏走去。
“慕容叔叔，姐姐要來了嗎？您剛才不是說她要到了麼，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了，姐姐怎麼還沒有來。”
“小緋心就快到了。”慕二爺似乎輕輕笑了笑，低醇徐厚的嗓音帶著溫和的笑意，“小白這麼等不及嗎？”
“我是怕姐姐等不及！”冷小白被二爺拆穿了心思，頓時臉就紅了。
其實承認是他等不及了也沒有關係。
可是他就是太彆扭，癟了癟嘴，“姐姐等我的時間更長吧。”
對他而言。
他其實也才半個多月沒有見到姐姐而已。
可是姐姐等了他一年。
只要想到姐姐這一年會傷心，冷小白就覺得很難受。
慕大家後坐在一邊，慈愛地看著冷小白，把眼前的水果盤往冷小白面前推了推：“小白，吃點水果吧，再等等，緋心就會過來了。”
慕炎在公司加班還沒有回來。
而慕子陽，慕炎為了他不跟他二叔鬧，為了省事，直接又打發到外地的公司去了。
為了這事，慕家後還能慕炎冷戰了幾天。
說兒子剛留學回來沒幾天，又被他給趕走了。
她這個做母親的，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兒子幾天。
最後還是慕炎左哄又哄，才把慕家後哄開心了。
慕家後看著坐在一邊的慕二爺。
慕二爺俊臉輪廓沉冷，眸色很黑，看著冷小白的目光帶著淡淡的溫情。
侄子和叔叔喜歡同一個女人。
她也明白。
慕炎這時候把子陽打發到外地去是對的。
只是，哎，心裡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兒子。
那邊。
冷緋心跟在莫愁身後，剛要走到客廳。
就聽到一道熟悉的童音。
可是也許因為很久沒有聽到了，她不太確定。
她甚至覺得，她是不是出現了錯覺，出現了幻聽。
不然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聽到哥哥的聲音。
還那麼清楚，聽得真真切切。
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衝擊著她的耳膜。
冷緋心愣在原地，疑惑地眯起了眼睛，似乎還想再確認一下她是不是聽錯了。
她的脚無意識地動，慢慢地走向慕宅客廳。
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的小男孩正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仰著小臉兒不知道在和慕家後說什麼話。
“……哥，哥……”她淡色的唇微微張了張，想要叫出已經到了唇角的那兩個字。
可是喉嚨裏卻像是有一塊酸澀的東西堵住了。
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底似乎蒙上了水汽，她愣愣地看著小男孩。
黑色的瞳孔急劇地放大又急劇地收縮。
冷緋心抬起手，手背擦了擦眼角彌漫出來的水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站著，一雙漆黑如玉的眸，緊緊地盯著小男孩。
纖長濃密的睫毛凝上晶瑩的水汽，她的眼睛眨都不敢眨。
生怕在那眼瞼開合的一秒當中。
那小男孩就沒了影。
慕二爺最先注意到了冷緋心。
應該說。
從她一出現在客廳裏，他就看到了她。
如果說莫愁能够在任何場合下，一眼就看到二爺。
那麼二爺就能够在任何場合下，一眼就看到冷緋心。
男人湛黑的眸，深邃如神秘的夜色，落在冷緋心那張因為不可置信而有些怔愣的小臉上。
眼底帶上柔和的溫情。
“小白！”二爺看著冷緋心，話卻是對冷若白說的，“小緋心來了。”
冷小白正跟慕家後說得熱火朝天，手舞足蹈。
聽到二爺這麼說。
手上的動作猛地就停了下來。
小小的腦袋，轉頭，冷緋心正站著離他不足五米遠的地方。
怔怔地看著他。
冷緋心見到冷小白，是完全沒有心理准備。
她完全沒有想到，已經沒了的哥哥。
這個時候又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巨大的喜悅和不可置信席捲了她的全身。
神經末梢做出反應，身體卻動彈不得。
倒是冷小白，早就有了心理准備。
看到冷緋心。
馬上就從沙發上起來，跑向冷緋心：“姐姐！”
他很快就跑到冷緋心面前，站定，抬起小臉兒，露出可愛的笑臉，小小的鳳眸看著冷緋心，輕聲叫道：“姐姐！”
這一聲軟糯的姐姐，彷彿是一個開關。
冷小白一叫。
讓冷緋心從那巨大不可置信的情緒當中掙脫出來，她淡色的唇微微動了動，伸出手，想要碰冷小白，還沒有碰到，試探xin地叫道：“……哥哥？！”
似乎不敢相信。
“姐姐，是我啊！”冷小白伸出小手，緊緊握住冷緋心停在半空中的手，癟了癟小嘴，“除了我，還有誰像我這麼帥氣機智聰明討人喜歡……”
冷小白一大堆誇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
下一秒。
就被猛地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抱懷。
冷緋心蹲下了身，兩隻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抱著冷小白。
她的頭埋在冷小白的小小的脖頸裏，微微閉著眼睛，抱得緊緊的，力氣十分大，甚至弄得冷小白有些痛：“哥哥，哥哥，真的是你！哥哥，真的是你嗎，哥哥？……”
她啞著聲低聲喃喃說著。
重複著說著這幾句話，彷彿除了這幾句話。
她什麼話都不會說了，急切地想要確認自己懷裡，冷小白的存在。
慕二爺眸色沉沉，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冷緋心看，黑瞳眸光深邃看不透。
慕家後被眼前的母子相見的戲碼感動到了，看得直抹眼淚。
莫愁看了看冷緋心和冷小白，目光下意識地望向二爺。
發現二爺的目光落在冷緋心身上，沒有移開半分……
冷小白被冷緋心摟得疼了卻沒有說，他伸出小手，反手抱住冷緋心，輕聲說：“姐姐，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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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輕輕地拍著冷緋心的背。
冷緋心緊緊地抱著他，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家姐姐的身體在顫抖戰慄，以一種細微而又能够明顯感覺的頻率在顫抖著。
從一開始抱著他開始，到現在，還沒有停。
抖得非常厲害。
冷緋心不知道抱著冷若白抱了多久。
彷彿要把這一年份對著冷若白失去的擁抱都抱會回來。
這時候，也沒有人出聲，都站在一邊看著冷緋心抱著她兒子。
看著一個母親抱著她最愛的孩子。
沒有人打斷。
過了很久。
冷緋心才漸漸鬆開了冷小白，她清麗的小臉上已經佈滿斑駁的淚痕，眼底霧濛濛的一片。
冷小白看到冷緋心哭的樣子，十分心疼，抬起小手去替冷緋心擦眼淚，他嫌弃地說：“姐姐，別哭了，好難看的，女人哭了可就不漂亮了……”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姐姐哭。
是他弄哭了姐姐！
看到姐姐哭，搞得他也想哭了。
“不哭，不哭，我不哭！”冷緋心抬手擦了擦自己臉上還沒有幹透的眼淚，唇角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她的指尖摸著冷小白的臉，看著他，聲音暗啞地說，“讓我看看你，哥哥，讓我看看你！”
冷緋心剛擦了眼淚，指尖摸著冷小白小小的臉，輕輕摩挲著，看著看著。
眼底的水汽又上來了。
真的是他的哥哥。
跟記憶裏的一樣。
忽然，她的手摸到冷小白右眉眼處，指尖一頓，撤開了手，看到冷小白眼角處的傷痕，驟然瞪大了眼睛：“哥哥，你這裡的疤痕……”
冷小白右眉骨的疤痕非常大。
從眉角處拉到了顴骨處，剛才冷緋心摸著冷小白的臉時，她的手擋住了她自己的視線。
現在看到了，只覺得在冷小白小小的臉上。
那疤痕觸目驚心。
“這個啊！”冷小白微微向右偏著頭，看著他家姐姐，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姐姐，這個是男人的象徵嘛，男人身上有點疤痕，才像男子漢嘛，姐姐，有沒有覺得我很帥氣！”
冷小白說著，還順勢擺出了剪刀手！
笑容燦爛！
冷緋心怔怔地看著冷小白臉上的疤痕，沒有說話。
冷小白知道她心疼他，不點破，只是又問了一遍：“姐姐，我有沒有很帥氣！”
冷緋心的指尖細細描繪著那條疤，心裡湧起一陣酸楚，她忍著眼淚，扯出一道蒼白的微笑，低聲說：“有，有，我們家哥哥最帥氣了，超級無敵的帥，我能有哥哥這個兒子，真是太幸運了！”
冷小白滿意地點了點小腦袋。
姐姐還是這麼上道。
“姐姐！”冷小白一雙漂亮妖冶的小鳳眸眸光流轉，盯著冷緋心忍著眼淚帶笑的臉，低聲說，“對不起，我讓你久等了！”
“沒有關係！”冷緋心用力地搖了搖頭，“哥哥，你能回來，我、我太高興了……”
這種喜悅激動的幸福心情。
無法用言語形容。
冷小白可愛的小臉浮起笑容：“我也覺得很高興。”
……
冷小白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又坐了一整天的飛機。
回到了慕家又沒有休息，在等著冷緋心過來。
不一會兒就困了。
慕家後給緋心安排了一間房間，是冷緋心原本住的房間。
讓她帶著冷小白去休息。
冷緋心和冷小白躺在牀上說了一會兒話。
不一會兒。
冷小白就睡了去。
冷緋心看著冷小白，昏暗的房間裏。
她的雙眸清透明亮，彷彿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黑色玻璃。
明亮得令人心驚。
她的唇角有溫柔的笑意，整個人十分的柔和。
就那麼看著冷小白。
細白的指尖摸了摸冷小白眉骨處的疤痕，清亮的眸光暗了暗。
冷緋心給冷小白蓋好被子。
她俯下身，在冷小白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才輕手輕腳開了門。
離開了房間。
她微微關上門。
剛轉過身。
“二、二爺！”
男人正在站在她身後！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