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凜一抬首，那人一身的華服，看起來甚是威嚴。
姜凜的眼眶望去微微泛酸，「見過太後娘娘……」
「聽他們說你在邊關一直受到追殺，近來可好？」太後娘娘在付月的攙扶下出來。
姜凜收斂住情緒，立刻上前握住太後娘娘的手。
哪怕在宮中頤養天年，也跟平常人差不多，甚至，比尋常老人更加憔悴。
兩個人在院子裏坐下，姜凜覺得有些恍惚，「太後娘娘，您在宮中怎麼樣？」
「很好，你哥哥他……」
太後娘娘笑起來，話到這裏忽然說不下去。
兩個人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
姜凜知道太后的顧忌，剛剛從中宮出來，覺得心情有些沉悶。
原來皇后所擔心的，不過是六皇子而已。
那這麼多年，自己那一點卑微的奢求又算得了什麼？
太後娘娘揮手讓人下去，整個偌大的宮殿只剩下兩個人。
太後娘娘繼續說道，「姜凜，這次你回來，可有安頓好何小苿？」
「太後娘娘不用擔心，小苿也理解我的，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一提到何小苿，姜凜的一張臉滿滿都是柔和。
太後娘娘連連點頭，「那就好，如果有空，可以讓她進宮……」
「等到這件事結束，一定來看您。」
姜凜能夠得到的一點溫暖，不過是來自太後娘娘跟丞相大人。
雖然時隔多年，依然能夠感受到這兩個人的溫暖。
姜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準備起身告辭，因為小苿在家中等著自己。
太後娘娘看着姜凜的模樣，心頭浮上一絲憐憫。
「姜凜，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你……你不要殺他。」
姜凜頓住腳步，微微側首回道，「這件事情不是本王說了算，還需要看皇上的意思。」
姜凜的步子有些紊亂，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讓人捉摸不透心思。
付月拿着披風過來，仔細的替太後娘娘披上，「太後娘娘要注意身子才是。」
「付月，你說皇后當年為何這麼做？姜雲言雖然在京城裏掌控了兵馬，可是姜凜回來，他絕對不會是對手……」
太後娘娘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對結局已然看透。
付月不解，「太后何以見得六皇子一定會輸？」
「呵呵，經過這麼多事情，你也應該了解姜凜的xin子，如今哀家能夠做的，也只能求他留六皇子一命。」
太後娘娘收回目光，早就轉身回到寢殿，對外面的事情，再也管不了這麼多。
姜凜從宮中回來，見到這些人都一副擔心的神色，頓時笑起來。
一直走向何小苿的身邊，一雙眼睛裏滿滿都是何小苿，「小苿，我現在回來了，你不用那麼擔心。」
「嗯，只要你回來就好。」
何小苿一顆懸著的心，總算安穩落地。
小桃一出來，見到公子跟夫人都在這裏，「夫人，公子，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好，那我們先吃飯吧。」
何小苿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燦爛的笑，讓姜凜不忍挪開視線。
兩個人剛剛坐下沒多久，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公子，夫人，你們怎麼不等等我？」
這聲音太過熟悉，兩個人雙雙回頭望去。
容具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裏，看起來十分疲憊，身後還跟着劉弘。
「容具，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姜凜不解問道，因為一路上還有慕容將軍，可是如今並未見到他的人。
劉弘坐下來，口乾舌燥的說道，「慕容南去皇宮了，讓我們先來這裏匯合，姜凜，你們沒事吧？」
「沒事劉叔，這一路上辛苦你們了。」
姜凜笑笑，很快讓人準備好碗筷，這一路上的確辛苦劉叔。
容具跟劉弘也沒有客氣，在庭院裏大快朵頤。
飯後，王逸被人攙扶著來到這裏。
一抬頭看見多了一個陌生人，料想此人就是邊關里的土匪。
因為在信中說過這件事，所以一直都有印象。
「王公子，你怎麼過來了？」
何小苿率先開口問道，面上一副擔憂，因為王逸的身子並不是很好。
王逸微微一笑，「我就是過來看看，聽說姜凜被留在宮裏了。」
「我沒事，勞煩王公子擔憂了。」
姜凜知道王逸在擔心什麼，可是自己絕對不會讓何小苿有事。
另一邊，慕容將軍帶着人安頓在郊外。
因為皇城不允許有軍隊駐紮，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沒人能夠破。
六皇子的侍衛在一旁等候，慕容家一直遠離京城。
如今卻為了姜凜回來，可見這其中的關係……
「走吧，不是說六皇子還等著嗎？」
慕容南交代好一切，看着侍衛不冷不淡的說道，彷彿當侍衛是空氣。
侍衛心有不甘，可是對方是大將軍，也只能忍下來。
慕容南沒有卸甲，一身戎裝進皇宮裏。
六皇子端坐在上方，彼時不是早朝，可是野心勃勃任誰都能看出來。
「末將見過六皇子。」
慕容南沒有跪下，只是行了一個尋常的禮。
站立在一旁的大臣都紛紛指責慕容南，「這慕容將軍不跪下嗎？」
「見天子方可跪下，敢問六皇子是否登基為帝？」
慕容南有屬於他的驕傲，更何況出身武將世家。
這些大臣都氣得臉色鐵青，紛紛拱手說道，「六殿下，此人太過狂妄！還請六皇子能夠嚴懲慕容南……」
「呵呵，在場的各位都忘記了吧？慕容家在三百年前，就被姜國明誠皇帝特許，除非天子不跪。」
慕容南本就是一個將軍，一直都在邊關守衛疆土，自然看不過這京城裏的手段。
六皇子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瞬間換上一副笑臉。
揮揮手說道，「慕容家三百年來一直都是姜國的重臣，這承諾自然記得，倒是本殿下唐突了。」
「六皇子言重了。」
慕容將軍緩緩說道，準備拱手告辭。
剛剛轉身之際，忽然聽到身後的話，停住了腳步。
六皇子起身說道，「將軍就沒有想要述職嗎？」
「末將記得是一年一次述職，距離上次述職不過才半年之久，末將來的時候沒有準備。」
慕容將軍丟下一句話，早就離開了御書房裏。
身後的幾個人都氣得不輕，「殿下，您看這慕容南，實在太過分了。」
「慕容南說得不錯，看來本殿下需要快點登基。」
六皇子神秘一笑，這麼多的人聚集在這裏，那就說明事情沒有退路。
眾位大臣面面相覷，看來殿下還真是想要那麼做。
慕容南從皇宮出來，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皇上，不過眼下沒有機會。
看來只能等到入夜了，才好在皇宮裏行事。
等到慕容南來到乘羽閣，心中感慨不已。
「姜凜，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慕容南開口詢問道，這件事情至關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馬虎。
姜凜笑笑，給慕容南倒了一杯茶。
「那慕容將軍想怎麼做？」
慕容南也跟着爽朗一笑，「如果是本將軍，那一定會先除掉李恆。」
「因為這個人手中掌握了眾多的消息，六皇子才一直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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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凜沉下眸子，這幾日在京城裏，也探聽了不少的消息。
忽然，從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姜凜你……」
在座的兩個人都回過頭來，見到一身病骨的王逸出現在門口。
王逸也是一愣，看見有一個戎裝的人坐着，很快意識到這人是慕容南。
「抱歉，你們聊。」
王逸想要轉身離開，卻被姜凜叫住了。
姜凜頗為頭疼，自己之前忘記給兩個人介紹了。
「慕容將軍，這是王逸，是我的朋友。」
姜凜笑着給兩個人介紹彼時，場面有些尷尬。
慕容將軍略微頷首，「想必這就是王公子了。」
「王某不敢當，慕容將軍見笑了。」
王逸過來坐下，原本是有事情想要跟姜凜說的，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王逸的出現讓幾個人都有些尷尬，慕容將軍一直都仔細打量這人。
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大約是自己的錯覺。
過了半響，慕容南忍不住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從未。」
王逸眼中的笑意沒人看懂，心思一直掩蓋得很好。
姜凜忽然開口說道，「慕容將軍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吧？」
「嗯，那我先告辭了。」
慕容將軍很快就離開庭院，臨走之時，沒忍住看了一眼王逸。
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否則絕對不會有這種感覺。
「你剛才做什麼？」
王逸的笑容瞬間消失，不過在姜凜的眼裏，再正常不過。
因為王逸本就不就是他們，身上背負着太多的不公。
姜凜開口回答道，「不過是想着慕容在的話，恐怕許多事情，你都不能說了。」
「你怎麼知道不能說？」
王逸沉下眸子，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不過都是很遙遠的事情。
遠得自己都記不住這些碎片，大約只是幻覺而已。
姜凜自信十足看向王逸，「其實，你可以嘗試着放下……」
「如何放下？」
王逸的聲音很冷，彷彿從地獄里爬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