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明明還有些熱,快躺回去蓋好被子。」他的語氣有些抱怨,眼神也是微微有些責怪的,不過這種責怪,是出於關心。
不知為何,對於他的話,何小茉總是下意識的就照做了,乖乖的躺回被子里,只留出一隻小腦袋看著他,「你快回去吧,幫我跟劉叔說聲抱歉,我明天再去幫他……」
「這幾天,你都在家好好休息,不必過去我那邊了。」姜凜命令的口吻讓她不敢拒絕,只能弱弱的問道,「那……你們怎麼吃飯呢……」
「難不成你不來做飯,我跟劉叔還能餓死不成,放心吧,他的手藝雖然不能跟你比,但也能勉強果腹。」姜凜的眸子閃著亮光,彷彿把這間破漏不堪的屋子也映照的燦爛奪目。
被晾在一旁的何小雲終於找到了可以插話的機會,趕緊獻起了殷勤,「姜公子,不如明天我去給你做飯吧,我的手藝比小茉還要好呢。」
大姐,你真的很煞風景哎,此刻何小茉真想抓起枕頭扔在她臉上,把她趕出去。
姜凜面色平靜,幽幽回道,「多謝何姑娘好意,只不過我的腸胃已經吃慣了小茉做的飯,再吃別人做的,恐怕會消化不良。」
「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何小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頭上冒著煙,甩手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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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還從沒見過她這麼吃癟,你這張毒舌,還真是讓人解氣呢。」何小茉現在舒坦極了,躺在炕上咯咯笑著,「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待會兒我爹娘就要回來了,我可不想再給他們解釋一遍……」
「解釋什麼?」
「解釋我和你的關係啊。」
姜凜來了興緻,笑問道,「哦?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就是……雇傭關係啊,我給你做飯,你借給我本錢做生意,互幫互助,十分和諧的關係。」何小茉眨著一雙大眼睛,自認為回答的絲毫不差。
但姜凜心裡,卻彆扭起來,搖著頭道,「這個回答,好像欠缺了一點什麼,你再好好想想吧。」
「啊?欠缺了一點什麼……」何小茉不解,但又想不出別的答案,說鄰居有些生分,說好朋友好像又沒到那種親密的程度,想來想去,只能是,雇傭關係。
姜凜有些生氣,拂袖而起,替她掖了掖被角,扔下一句,「給你一天時間,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而後,推門離去。
這可愁煞了生病選手何小茉,她最不擅長的就是處理這種人際關係的難題了,只好獃呆的望著被雨水浸濕了大半的屋頂,認真的思考起來。
西屋裡,何小雲碰了一鼻子灰,夾著尾巴進了門。
呂氏忙上前詢問道,「怎麼樣?那個姜公子可對你有意思了?」
「別提了,何小茉那個臭丫頭真是有手段,不知使了什麼狐妹子妖術,讓那個姜公子只圍著她打轉,我看啊,這筆財產咱們是一個子都撈不著了……」
呂氏拿尖指甲往她頭上一戳,大罵道,「你真是不給我爭氣!不就是個病秧子嗎,還能有多大本事!要是真讓何小茉那個臭丫頭嫁進了姜家,以後絕不會有我們好果子吃。」
這一對蛇蠍母女犯了難,坐在炕上想不出個主意。
最後還是何老太掀開帘子走了進來,瞪著她們兩個,「平時看你們,也都是能說會道的,一到關鍵時候全都派不上用場,這男人啊……總歸是男人,只要是男人,他就逃不過女人的溫柔鄉……」
呂氏參悟到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問道,「娘的意思是,生米煮成熟飯……」
「到時候,那個小子想賴也賴不掉了,只能乖乖的抬著花轎把咱們小雲娶進門……」
這條毒計一生成,三個人都陰險的笑了起來,呂氏兩隻眼珠子都快變成銅錢了,「還是娘有辦法,趕明兒啊我就去找村東頭的王婆子要點藥粉回來,等那個臭丫頭去集鎮了,咱們就見機行事……」
何小茉這一病還不輕,足足有兩天時間都躺在炕上動不了身,只能靠瑛娘煮的稀飯續命。
因為自從伯父把他的私生子,那個叫何耀祖的男娃領回家以後,西屋裡的飯就更不夠吃了,呂氏那個狠心的人,把灶台看的嚴嚴實實的,瑛娘根本無法靠近,只能等到他們都午睡下了,才能去找一點人家喝剩下的白粥。
期間何文還帶回來一隻燒雞,說是隔壁姜家送來給何小茉補養身體的,這一份深情厚誼,讓夫妻二人都感激不盡。
第三日,何小茉覺得神清氣爽,身子已經完全康復了,一大早又敲開了姜家的門,一股濃烈的焦糊味撲面而來,廚房裡還冒著滾滾濃煙,她還以為是著火了呢,趕緊跑過去一看。
居然是劉叔在燒菜,一口大鍋里烏漆嘛黑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楚這炒的是什麼菜,只覺得反胃。
「劉叔,你這是幹嘛呢,做什麼黑暗料理啊?」何小茉用手扇著鼻子,一臉的嫌棄,「你別告訴我,這兩天你跟姜凜,都是這麼吃飯的吧……」
劉叔的臉被熏的發黑,啞著嗓子喊道,「我這是意外情況而已!」
何小茉抻著脖子往鍋里一看,很快就找到了他失敗的原因,「劉叔,你這鍋里沒放油吧?炒菜不放油,肯定要糊鍋呀!」
「啊?炒菜還要放油?」
救命,他們兩個難不成是吃空氣活到現在的嗎,還是說習武之人不需要吃飯,只靠天地靈氣就可以餵飽肚子。
那邊屋裡姜凜聽見何小茉的聲音,站在門外一臉委屈的喊道,「你可算是來了,我這兩天簡直比牢里的犯人過的還慘。」
恩,看這情景,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小茉趕緊挽起袖子,把劉叔趕出了廚房,「好了好了,你快點離開這裡吧,不然啊,怕是待會兒真的要起火了,下面的事交給我吧。」
趕走了劉叔,何小茉頭疼的望著這口基本處於報廢狀態的鐵鍋,只能先用鍋鏟一點點的把那燒焦的菜蔬清理出去,然後仔仔細細的刷洗了幾遍,總算恢復了原本的樣貌。
緊接著,她趁劉叔和姜凜不注意,瞬移去了空間里,取出了昨天晚上剛腌漬好的雞翅和雞腿,以及各種佐料,不出半個時辰,就做出了一道’佑’人的新奧爾良烤翅。
姜凜餓了這兩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支持不住了,見了如此噴香的雞翅,也顧不得君子風度了,狼吞虎咽起來。
一盤子烤翅,一眨眼功夫就被兩個人分了個精光,看的何小茉目瞪口呆。
「我看啊,以後我得給劉叔寫一份菜譜,這樣就算我有事不能來,你們也不至於吃不上飯。」她幽幽的說道。
「我做的飯,也沒這麼難吃吧……」劉叔拚命的給自己找補著。
姜凜吃的太快,有些噎住了,正欲起身倒茶,忽然覺得心口一緊,嗓子眼裡一陣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殷紅的血低落在地面上,頓時變的暗沉發黑,何小茉尖叫一聲,「血!你怎麼了!沒事吧!」
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他該不會是吃了自己的烤翅中毒了吧?
這邊劉叔已經扔下了筷子,扶著他踉踉蹌蹌的往裡間走去,同時朝何小茉喊道,「快,小茉,打盆熱水來,再拿條毛巾!」
「哦,好!」她來不及反應,趕緊按照劉叔的吩咐倒了熱水,拿了毛巾,從門縫裡遞進去。
「丫頭,你在外面等著,別進來了。」劉叔怕她一個姑娘家,見了這種血光會害怕,便吩咐她等在外面。
何小茉不知道姜凜發生了什麼,也怕自己冒然進去,會給劉叔添亂,只能安靜的在外面等著。
腦子裡已經勾畫出了無數個故事情節。
難不成姜凜是身負血海深仇的武林高手,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才隱居在大豐村?又或者是他天生骨骼清奇,練了什麼魔功走火入魔……
別問她為什麼腦洞這麼大,問就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有些魔怔。
內間屋裡,劉叔從柜子中取出針包,從裡面抽出三根手指長的銀針,放在燈芯上轉了三圈,而後摸准姜凜身上的幾處穴位,穩准狠的刺了進去。
此時躺在牀上的姜凜,臉色蒼白眼圈發青,渾身冒著冷汗,不停顫抖著,直等到劉叔替他施了針,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靜息了半個時辰左右,才醒了過來,虛弱的問道,「小茉她……沒有發現吧……」
「放心,我讓她在外面等著了。」劉叔拿過毛巾,擦拭乾凈他額頭上的汗珠,安慰著他,「好在這次沒有上次那麼兇險……」
「別讓她知道,免得她擔心……」姜凜從牀上坐起來,穿好衣衫,心中頓感悲涼,「今年,我體內的毒發作第四次了,比去年還厲害……」
「看來,我恐怕……」
劉叔瞪了他一眼,厲聲道,「不許胡說,有我在呢,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劉叔,以我的身體情況,怎麼能娶妻生子呢,這不是耽誤了人家……」姜凜苦笑著,嘴唇一片慘白,「像我這種,已經被拋棄的人,註定是孤老終生的……」
劉叔明白他所言何意,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他,只能扶著他重新躺下,「好了,先別想這些了,你現在身子很虛,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去跟小茉說一聲,讓她先回家去。」
姜凜閉上雙眼,沒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