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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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起來,可您甦醒還不到兩天,醫生說可以嗎?”黎昕擡起頭,忘卻了緊張和膽怯,腦子裏只有一個醫學院的學生應有的專業知識,任何一個甦醒過來的植物人都無法立刻坐起,更何況他還昏睡了整整十二年,這樣的奇蹟理應記錄在教科書,爲日後的醫療作爲參考。

 冷遠山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看着她,黎昕凝視着他眼底的寒光,立刻想到了冷奕宸的囑咐,爺爺說什麼你只需要照做,不許說不,更不許質疑,他們爺孫倆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同樣都是那樣的霸道!

 “那麼,我給您搖起來一點,然後用靠墊倚着好嗎?”既然不可以拒絕,那麼總可以講條件,她終歸都是爲了冷遠山的身體着想,同時也害怕冷奕宸失去這個唯一的親人,他醒來是多麼的不易。

 “嗯!”冷遠山面上冷漠,可是心底卻是老懷安慰,她還是第一個膽敢與他講條件的女孩子,他那麼的手下,各個都是經歷過生死,可一旦他動怒,他們都無論對錯與否一味的聽從,而她呢?固然忌憚他的威嚴,可是仍然堅持自己的道理,認爲對的事情就應當堅持下去:“不用了,我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我提出這個命令不過是看看你作何反應。”

 “爺爺是在試探我?!”黎昕的口吻略顯嗔怒,的確,她火了,如果換個地點換個對象,她一定會厲聲質問,她一片真誠換來的不過是場考驗,她不是猴子,也不希望做試驗品。

 冷遠山看着她難掩的神色,那嗔怒的聲調不高不低,卻足以被門外竊聽的冷奕宸聽到,猛然間聽到她的吼聲,還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堂堂的帝國集團主席,此刻卻撅着屁股貼着門,看的一旁的孤狼隊員和若墨傻了眼。

 “呵呵,你生氣了?”感覺到屋子裏氣氛的不對勁,冷奕宸猶豫着正要衝進去的時候,卻傳來冷遠山的笑聲,那笑聲爽朗而真誠,許久未聽到爺爺笑的如此開懷暢快。

 黎昕不語,若換做平時或許她會說一聲不敢,可這一次她真的火大了,半點也沒有熄滅,兩個腮幫子憋得鼓鼓的,活像一隻青蛙,側過身去不去理會這個拿她開涮的老不休,老頑童,老混球!

 “固執,率真,怪不得浩浩會對你情有獨鍾,難得,難得。”冷遠山看待人有着自己的準則,對於他提出的命令無論對與錯都一味的遵從,他不喜歡;對待他敢於表達自己的情緒,該憤就憤,想怒就怒,他很喜歡。

 連續說了兩個難得,聽得門外的冷奕宸也樂開了懷,嘴角大弧度的咧開,沒有想到爺爺對於黎昕竟然如此滿意,事情如果進展順利,說不定即使道出真相爺爺也不會怪罪他,陰差陽錯的讓他李代桃僵,此刻冷奕宸的心中已經勾畫出一個美好的藍圖。

 “爺爺,您到底想跟我說什麼?”黎昕似乎輕看了這個老人家,一個曾開創出冷帝國這樣商業王國的人又豈會拿她開涮,逗樂子,將身子正過來,認真的問道。

 冷遠山收斂了笑聲,同樣認真的看着她,似乎要將她的眉眼都記憶在腦海之中,擡起手的瞬間黎昕立刻迎過去,看着那上面斑斑的老人痕跡,原來這就是歲月帶給人們的:“浩浩很愛你,他看你的眼神是那樣的特別,他身邊的女人無數,可他從未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其他女人。”

 “我知道。”此刻的黎昕明白了,她剛剛一閃即逝的狡黠被冷遠山察覺到了,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根本不向着冷奕宸,那親密舉動之下卻藏着一份介懷,或者是另外一個人。

 “不,你不知道。”冷遠山不曉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命運既然註定了冷結爲連理,這是他們逃不掉的命運,也是他們的緣分:“浩浩與您的娃娃親是我和你爺爺生前定下來的,可浩浩會愛上你卻是我的一個意外。”

 黎昕任憑冷遠山拉着她的手,聽着他訴說着一根她原本不會聽到的故事:“浩浩的xin格很怪,有些時候他會去傷害別人,我想你感受的到,他之所以會如此,一部分是因爲我對他過於嚴苛,任何事情都要求他必須做到兩百分,還有一部分就是因爲他的母親,你聽過他母親的事嗎?”

 “嗯!”黎昕沒有半點的隱瞞,同時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直言回答道:“浩,曾經告訴過我,他的母親在他不足月的時候就棄他而去了。”

 “浩浩竟然把此事也告訴給你了,看來他對你當真與衆不同,浩浩的母親是浩浩心中一根永遠的刺,同時這也是冷家一件醜聞。”冷遠山是一個重家族名聲高於一切的人,那個女人是冷奕宸心中的刺,何嘗不如芒在刺他的心底。

 貼着門的冷奕宸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母親,那個他僅從照片中見過的女人,那個他僅從爺爺口中說過一兩句的女人,那個他一絲一毫印象也沒有的陌生人,冷奕宸慶幸自己偷聽的舉動,今日他終於可以知道當年母親爲何棄襁褓中的他而走,一個母親爲何對十月懷胎的孩子如此心狠?

 “我唯一的兒子冷朗正是被他的妻子,浩浩的母親董璇親手殺死,她既是浩浩的母親,又是他的殺父仇人,你想想她有何面目再面對浩浩!”冷遠山十分艱難的說出了這番話,這是冷家一段永遠無法磨滅的恥辱,也是冷奕宸心底一根拔不掉的刺。

 門外的冷奕宸腦袋翁的一聲,他的身體似乎突然間軟了下來,順着門砰地一聲昏厥了過去,如此晴天霹靂的真相如何令人接受?

 聽到聲音,黎昕立刻小跑過去,打開門卻見若墨的懷裏抱着昏迷不醒的冷奕宸,顯然他聽到了冷遠山剛剛的一番話。

 “浩浩!”一段積壓在心底三十年的祕密,冷遠山終於破口道出,豈料卻被門外的冷奕宸偷聽到,他一直隱忍着不告訴冷奕宸,董璇當年離開的真相,怕的就是他今日的難以接受:“爾嵐,照顧好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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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別院,冷奕宸寧靜地躺在自己的牀上,若恩爲他檢查過只是驚嚇過度以致突然間的昏厥,身體本身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他似乎一直停留在噩夢之中,額頭不斷有汗珠落下,渾濁着眼角的淚,分不清哪是汗哪是淚,一味的呢喃着:“媽媽,不要拋棄我,不要……”

 混亂中冷奕宸猛地抓住一隻纖纖玉手,握住她那不安定的心也平靜下來,若恩很是享受此刻的感覺,任憑他握住自己的手,甚至趴在他的胸口安慰道:“浩,放心,有我在。”

 冷奕宸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睛,只見一個女人趴在自己的身上,迷茫之間誤以爲是黎昕,牽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個吻,可是親吻過後便發覺不對勁,這隻手不是黎昕。

 若恩驚喜的擡起頭,對視那雙沉寂的眸子,欣喜地問道:“浩,你醒了,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滾!”冷奕宸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立刻鬆開那只剛剛親吻過的手,一把將趴在胸口的身體推開,若恩好一個踉蹌,帶着厭惡的眼神怒瞪着他,吼道:“你膽子太大了,誰允許趴在我的身上,還喊我的名字?”

 幸福的瞬間不過持續了短短一分鐘,若恩眼角的淚不自覺地落下,即使在外人眼裏她是殺人於無形的毒後,可在冷奕宸面前她不過是個求愛不得的可憐人,那一聲聲厲吼傷透了她最後一份情。

 “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出去。”冷奕宸撇過頭,不願去看那張淚流滿面的臉,他雖然口上在罵着她,心裏卻在怨恨自己爲何會認錯人,鬱悶的同時見到黎昕的身影躲在門後面:“萱萱!”

 若恩收斂啜泣的神情,她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可是她爲冷奕宸流過的淚已經數不勝數,好勝心理的她卻很是不甘心,尤其在這個女人面前她更加不願意被看到柔弱的一面,路過她的身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萱萱,你不要誤會,我剛剛把她誤認爲你了,所以才--”冷奕宸不曉得黎昕究竟有沒有看到剛剛的一幕,可是他很害怕她因此誤會,他經不起半點失去她的傷害,猛地想坐起來只是頭再一次的昏沉倒下。

 “浩!”看到他無力地倒下去的瞬間,黎昕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沒有半點的思索暱稱脫口而出,快步跑過去,扶住他快要倒下去的身子:“你,你剛剛昏倒了,不要着急起來,需要靜養。”

 那一聲浩他分明聽的真切,她是如此的發自肺腑,此刻沒有外人在場,黎昕根本不用再繼續做戲,雖然她及時的錯開眼神,尷尬的表情很後悔剛剛的脫口而出,冷奕宸卻不會白白流逝這個機會,反手扣住她的肩膀,手臂微微用力她便倒在了他的懷中:“你剛剛叫我什麼,你叫我浩?”

 “你聽錯了!”黎昕不可否認,當她見到冷奕宸昏厥的一瞬間她的心痛了,當她見到冷奕宸誤將若恩認作她而親吻的一刻她妒了,這一絲絲情感的牽絆無一不在證明,此刻黎昕的心中已經有了冷奕宸的存在,可是她的心卻不願意承認,她的身份不允許她承認。

 爲什麼?那刻意閃躲的眼神,倔強的謊言,分明證明了一切,爲什麼她就是不願意承認呢?愛情難道不是一件最爲簡單、單純的事情,爲何她的心裏要有那麼多的羈絆與介懷,他愛她,她愛他不就足夠了嗎?

 “請你放開我。”黎昕輕輕地說了一句,此刻二人的舉動太過璦昧,如此下去只會令黎昕有過多的遐想,可是冷奕宸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或者他並不想放開,無可奈何之下黎昕違心的喊了一聲:“姐夫!”

 冷奕宸握住她肩膀的手突然鬆開,這一次他沒有發狂,沒有對她動粗,可是冷奕宸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