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兩個字就足以讓她放下心中任何畏懼,縱然處於黑暗中,也忍不住抬首看了一眼姜凜的輪廓。
那人顯然沒想到會有如此情況,直接提刀過來。
姜凜不得不放開何小苿,迎面而戰。
黑暗中看不清如何交手,只聽到兵器相碰的聲音,仍然令人心驚。
幾個回合下來,黑衣人多處受傷,見自己不是姜凜的對手,長刀入鞘沒入黑暗中。
危機解決了,卻傳來一聲悶哼。
何小苿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姜凜,你受傷了嗎?」
果不其然,何小苿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立刻將姜凜扶著回去了。
小桃守在院子裏,見公子跟夫人回來了,卻是一副受傷的景象。
「夫人,公子這是怎麼了?」
何小莉心中擔心不已,吩咐小桃去準備東西。
小桃很快就將東西準備好送到房間里,滿臉擔心的望着公子,公子手臂上全都是血。
何小苿冷靜的處理傷口,只是看到他的傷痕,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忍痛的姜凜一時間慌亂起來,想用手替她擦拭眼淚,發現自己手上醒目的鮮血。
是了,她這麼美好的人,不應該被鮮血觸碰。
哪知何小苿看他的舉動,直接將他的手握住,泣不成聲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這不是你的錯,小苿。」姜凜舒展了眉頭,心中一動。
院子裏燈火通明,小桃看這裏不需要自己了,悄悄出去了。
處理好傷口的姜凜半躺在牀榻上,看她在屋子裏忙碌,「小苿,我只是小傷,你不用太擔心。」
「怎麼可能,都流血了。」何小苿坐下來反駁道,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姜凜溫柔一笑,眼裏藏的愛意一時間就要湧出來。
姜凜小心挪動了身子,嗓子發啞似的開口,「小苿,我錯了。」
「你哪裏錯了?」何小苿神色一頓,低頭悶悶不樂。
姜凜的嘴角彎了彎,她一副模樣,是原諒自己了。
不過姜凜還是有些好奇,為什麼何小苿會如此生氣。
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小苿,你為什麼那麼生氣?」
「因為我們是夫妻,你不應該瞞着我的,一榮俱榮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懂,除非……」何小苿端著碗的手一頓,神色極為認真的解釋道。
只是後面那句話終究是沒完整的出說來,大抵是因為不舍。
姜凜見狀不敢再問,只是指天發誓,「小苿,我以後不會再瞞着你任何事情了。」
「知道了,如果有下次,那我就跟你離婚!」何小苿吐了吐舌頭,嚇唬姜凜。
姜凜微微一笑,「小苿,你這輩子都別想跟我離婚!」
何小苿的臉騰起一抹可疑的紅暈,在姜凜的眼裏看來,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何小苿了。
不經意的滾了滾喉嚨,聲音’佑’惑至極,「小苿……」
「幹嘛?」何小苿抬眼,便撞上他的深情。
不由控制深陷其中,大約這就是旁人所說的沉迷美色,只不過美色是姜凜……
拗不過姜凜,何小苿上了榻。
姜凜抱着何小苿入眠,這麼多天以來的醋意瞬間消失,唇角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何小苿在他懷裏沉沉睡去,其實,她也很想念這個懷抱。
看着睡夢中的容顏近在咫尺,姜凜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何小苿的額頭。
心中卻想着剛才的事情,若非自己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姜凜的眼裏迸發出一股寒意來,究竟是什麼要對何小苿動手?
有人高枕無憂,有人卻輾轉難眠。
黑衣人見自己不敵,只得負傷逃跑。
一路上隱藏了蹤跡,躲過御林軍才進入了千承殿。
千承殿中燭火搖曳,寢宮裏一人正對鏡細看面容,言語里擔憂不已,「近秋,你說本宮是不是老了?皇上近日都不怎麼來本宮這裏了。」
「娘娘可別亂想,方才皇上說朝務繁忙,奴婢特意讓人打探過,皇上的確去了御書房,這會還未熄燈。」被喚作近秋的婢女貼心安慰道。
事實上,銅鏡里那一張容顏,已然有了鬆弛之色。
這是千承殿不能提起的忌諱,違者下場就是生不如死。
顯貴妃聽聞,心裏總算安心了幾分。
驀然想起派出去的影衛還沒回來,大約是遇上什麼事情了。
「娘娘,回來了。」
從外面進來一個宮女,只說了這寥寥幾個字。
不敢抬首去看娘娘,上次有個新來的宮女,就是因為抬頭看了一眼娘娘,眼珠子被挖下來喂狗了。
顯貴妃對鏡一笑,那鏡子裏的人雖無青椿之色,卻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讓他進來吧。」
候在外面的影衛立刻進來,無比虔誠的跪下來叩首,「娘娘,沒有得手。」
「姜凜出現了?」
顯貴妃握著梳子的手微微一頓,聲音里不帶任何感情。
影衛這次沒能完成任務,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是,姜凜出現了。」
顯貴妃輕輕一笑,眼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影衛不敢多作停留,直接出了千承殿。
顯貴妃起身來到烹茶處,慢悠悠坐下來面前的茶具極為精緻,可值萬金。
近秋輕車熟路的烹茶,因為被調教了多年,京中一些貴女都沒有她的手藝好。
「娘娘,為什麼不殺了何小苿?」
顯貴妃擺弄著指甲,抬起頭來看近秋,「因為比起殺人,本宮更享受被關在籠子裏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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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愚昧。」
近秋低下眼眸,語氣惶恐。
只聽見顯貴妃自顧自地說道,「姜凜啊,沒想到你還真是讓人好找啊,不過本宮似乎,抓住了你的把柄呢,呵呵呵……」
顯貴妃說完這話,掩面而笑。
在這偌大的宮殿裏,回蕩着她的笑聲,猶如惡鬼的笑聲久久不絕。
只是進來的人換了一副模樣,「娘娘,那人一直在地牢裏咒罵娘娘……」
「你是說劉弘?」
顯貴妃恢復正常神色,淡然自若的問了一句。
前幾日宮裏有人混進來,伺機接近娘娘身邊,妄圖行刺。
好在影衛及時擋住這致命的一刀,顯貴妃才安然無恙。
顯貴妃接過近秋遞來到茶水,放在鼻下輕嗅。
隨後杯子掉落,換了一副面孔,「走吧,去看看這位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顯貴妃令人着手去查這件事,發現當年的參與者劉弘消失不見,多年來遍尋蹤跡不得。
如今卻忽然出現在千承殿,事情有些可疑。
身前提燈的宮女不緊不慢,顯貴妃下了地牢裏。
大老遠就聽到劉弘蒼老的聲音響徹地牢,看樣子還真是恨毒了她。
顯貴妃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地牢裏。
彼時正在受刑的劉弘看到仇人出現在眼前,就要掙脫束縛向向顯貴妃撲過來。
顯貴妃看他不自量力,不由得譏諷了一句,「皇后有你這麼忠心耿耿的一條狗,還真是有些令人羨慕呢……」
「這與皇后無關,顯貴妃,我殺了你!」劉弘一雙通紅,似乎要把顯貴妃盯個出窟窿來。
那年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兄長不過是耳背沒聽到馬車聲,顯貴妃母族一家的僕人,下馬將兄長毆打致死。
他不是沒有去京兆尹府申冤,高堂聽說這件事情牽扯到顯貴妃,立刻就將他趕了出來。
四處求告無門的劉弘,當即進宮侍奉,想要報仇。
顯貴妃聞言哈哈大笑,絲毫沒有貴妃的形象,「就憑你一個閹人?也想殺本宮,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當年你母族僕人將我兄長毆打致死,顯貴妃,我進宮就是為了給兄長報仇,跟其他人無關。」劉弘一字一句說完一番話,目光死死的盯着顯貴妃。
顯貴妃看了一眼這炭火,從獄卒的手裏接過鐵烙,燒得通紅的鐵烙被顯貴妃握住。
隨後看了一眼劉弘,說道,「劉弘,你說當年你兄長是本宮母家僕人毆打致死,那為什麼你沒有跟你兄長一起去死呢?」
「我留着這條命,就是為了給兄長報仇!」劉弘面對鐵烙的逼近,絲毫不肯改口。
讓顯貴妃一愣,可惜不是自己的人。
地牢裏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吼叫,也有一股燒焦的味道瀰漫在這裏。
顯貴妃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劉弘,輕蔑道,「就這點本事,也來跟本宮尋仇嗎?」
隨後就出來地牢裏,裏面的空氣可受不了。
影衛首領對顯貴妃畢恭畢敬,「娘娘,要不要將劉弘做了?」
「不必,留着他引蛇出洞。姜凜定然不會不管劉弘,到時候我們來一出瓮中捉鱉。」
顯貴妃撩了撩耳後的碎發,對這件事情極具信心。
影衛只能低頭遵守命令,護送顯貴妃出去。
顯貴妃一路上心情都很好,不想半路卻碰到一個人。
嚇得魂不附體,連忙彎腰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不是去處理朝務了嗎?」
一身黃袍的皇上去而復返,在千承殿的寢宮沒有見到顯貴妃,一路上跟尋香味過來。
皇上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半響后才淡然道,「愛妃不用如此多禮,起來吧。」
「臣妾多謝皇上……」顯貴妃嬌弱回了一句,隨後緩緩起身來。
只是不敢對上皇上的眼睛,手心冒出一層汗,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問道,「皇上,那些前朝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已經處理好了,不過朕看貴妃面色不佳,今晚就不在千承殿休息了。」
皇上跟顯貴妃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話音剛落,就準備離開。
顯貴妃平日裏很會撒嬌讓皇上留下來,可是今日卻一反常態,並未出言挽留。
直到皇上的身影消失在千承殿,顯貴妃才在近秋的攙扶下站穩了腳步。
「你們都是一群廢物嗎?皇上來了,怎麼不告訴本宮一聲?拉出去杖責……」
皇上腳步還未走遠,背後隱約傳來顯貴妃盛怒的聲音。
皇上嘆了一口氣,帶着宮人離開了。
若非親眼所見,又豈會相信枕側之人竟然如此行事。
夜幕中,兩個身影消失在千承殿裏。
影衛送走了顯貴妃,返回了地牢裏。
哪怕如此行刑,也不能從劉弘嘴裏得知姜凜的下落。
顯貴妃又如此心急,影衛有些頭疼。
姜凜這一晚睡得十分不安穩,入夢后見到消失已久的劉叔,正被顯貴妃給關在地牢裏,受盡了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