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凜坐下來,「父皇,有時候兒臣也會疑惑,為何在這麼多人里,您偏偏選擇了姜雲惑……」
「朕不是選擇了他,而是不得已,夜郎國一事他勞苦功高,更別提在民間的名聲……這些事情聯合在一起,本就讓人難以抉擇。」
皇上雖然坐在龍椅上,可是朝堂下的那幫大臣,依然有足夠的籌碼跟自己對峙。
就好比魚和水,誰都不可能肆意妄為。
縱然身為天子,有時候也會成為別人手裏的刀,不得已揮向旁人。
姜凜恍然大悟,「倒是兒臣愚鈍了。」
「好了,你回去照顧小世子吧。」
皇上揮揮手讓他退出去,而自己則是繼續埋頭在奏摺中。
直到姜凜的身影消失不見,皇上忽然咳嗽起來。
嘴裏的鮮血吐在奏摺上,身子直直的往後倒去,不省人事。
小太監知道皇上的心思,可能是不想驚動王爺,故而沒有讓人叫回來。
反倒火急火燎的跑向太醫院,太醫院的人聽說皇上出事了。
忙不迭背着藥箱奔跑起來,一路上不敢停歇來到寢殿裏。
又是診脈,又是煎藥。
阿言從外面進來,面上一副着急之色。
「主子,聽說皇上病倒了,正在讓太醫院的人照顧,要不要前去探望一番?」
姜雲惑抬眼看他,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本殿下怎麼不知道?」
「就在一個時辰前,應該沒有來得及告訴任何人。」
阿言跟在殿下身後最久,有些事情比別人看得更清楚。
雖然殿下不喜歡皇上,可是這父子之情是割不斷的,更別提殿下心存仁慈。
姜雲惑放下手中的政務,二話不說帶着人來到了皇上的寢殿。
見到太醫們剛剛從裏面出來,立刻上前詢問道,「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啟稟殿下,皇上這是舊疾纏身,再加上勞累過度,從而導致昏迷……」
這些太醫們說話文縐縐的,若是換了平時,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嚴苛。
可是情況危機,太子殿下揮揮手不耐煩說道,「說直白一點……」
「皇上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只是接下來,恐怕需要靜養才是,萬萬不可再如此勞累,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恐怕也……」
為首的人把話說到這裏,相信太子殿下心中已然有數。
太子殿下身影踉蹌了一步,好在身旁的人連忙扶住了。
「殿下……」
姜雲惑揮揮手,「進去看看。」
這群太醫連忙走了,唯恐太子殿下問責。
小太監在裏面侍奉,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依然對旁人斥責了幾句。
「殿下?您怎麼來了……」
小太監剛剛回頭,見到太子殿下一臉的擔心,皇上總算是沒有選錯。
姜雲惑微微回過神來,「父皇的病究竟怎麼了?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這奴才一時間說不清楚,只是皇上這段時間很是勞累,一直都到深夜才肯歇息……」
小太監將這幾日的情況盡數說出來,希望太子殿下能夠為皇上分擔。
皇上也不至於如今躺在這裏昏迷不醒,真是讓人憂心忡忡。
姜雲惑掩面而泣,「父皇,您可千萬要好起來,否則兒臣可怎麼辦才好?」
這一舉動讓宮女太監都十分動容,這太子殿下比勤王殿下有情有義。
皇上病了的消息,應該也早就飛出了皇宮,怎麼沒有見到姜凜侍疾?
這麼一對比,對太子殿下多出了幾分滿意。
殊不知太子殿下這副模樣,也不過是做戲給旁人看的。
誰會蠢到真的皇上擔心?該擔心的人是自己,因為父皇的態度一直璦昧不清。
若是自己沒能夠坐穩東宮之位,也不會有姜雲惑這個人了。
在宮裏的每一步都需要十分謹慎,姜雲惑不敢大意。
小太監在一旁柔聲安慰道,「皇上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九皇子不用這麼擔心……」
「嗯。」
姜雲惑揮揮手讓人退出去,因為想要跟父皇單獨待一會兒。
這群宮女太監盡數退出了寢殿,相信太子殿下應該不會做出什麼事情。
畢竟他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殊不知這些東西,全部都在他的算計中。
望着牀榻上那張安詳的面孔,姜雲惑驀然回想起從前的事情。
這些事情如同烙印一般刻在自己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從前宮女太監欺負過母妃,也不曾見到他這個所謂的父皇管過。
準確來說,應該是絲毫都記不起有母妃的存在。
「父皇,其實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比不上其他人,今夜倒是一個好時機,兒子也想跟你推心置腹……」
姜雲惑扯下了自己的衣裳,坐在牀榻邊,面色很是傷神。
自顧自地的說道,「父皇,如果從一開始,你就能夠公平一點,能夠對母妃好一點,相信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皇上沒有聽見這些話,真真實實的昏迷過去了。
姜雲惑從桌上拿來瓊漿玉液,從前自己一直恪守宮規。
也從未嘗過這些東西,今夜大概是魔怔了。
一杯酒下肚,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紅暈,讓人看起來忍不住想要勸說一番。
「父皇,你不知道我在宮中過的是什麼日子,從前六哥哥得寵,這也就罷了,他是皇后所出,可是憑什麼,姜凜也能夠騎在我頭上?父皇,你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公平對待過我……」
這些話更像是怨言,今晚算是一吐為快。
姜凜帶着靈泉來到門口,不偏不倚剛剛聽見了這句話。
沒想到九皇子內心的想法竟然是如此,可是自己何其無辜?又何嘗不是受盡了苦楚……
微微握緊了手中的靈泉,剛才得知父皇的病情,立刻跟妻子要來了靈泉。
希望能夠對父皇的病情好一些,就算不能徹底解毒,也可以延緩一些時日。
小太監看在眼裏,並沒有出面做任何解釋。
兩個人遲早都要到這一步,或早或晚,這都不是自己能夠干預的。
姜凜不動聲色的推開了門,見到九皇子那一副面容,心中有些擔心。
這人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吧?
太子殿下以為是小太監進來,口齒不清的吩咐道,「不是說了不讓你們進來嗎?都把本殿下的話當做耳旁風嗎?」
「是嗎?如今父皇病重,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裏飲酒,不知道父皇醒來後會不會心寒……」
姜凜把靈泉倒進玉碗裏,往皇上那邊走去,想要把水餵給父皇。
聽到這聲音,太子殿下當即抬起頭來。
果不其然,看到一張討厭的面孔出現在眼前,真是令人作嘔。
這手中還端了東西,讓太子殿下心中莫名一緊。
目光陰狠的看着姜凜,搖晃着身子起來,「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碗水罷了,你以為是什麼?」
姜凜沒有讓他接觸這靈泉,免得被人發現這個秘密,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姜雲惑原本疑心他的用意,該不會是想要父皇的命,取而代之吧?
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人,「你說這是一碗水?不如你先嘗嘗?」
「好啊。」
姜凜面不改色的喝了一點,看着太子殿下的神情多了幾分憎惡。
事到如今,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遮掩。
雖然自己不想當皇上,可是如果這種人真的坐上了龍椅。
恐怕這朝堂上也會不得安生吧,甚至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姜雲惑半信半疑,「既然如此,那就讓本殿下來吧,不用勞煩七哥哥了。」
「也好。」
姜凜看着靈泉進了父皇的肚子裏,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幸好沒有被太子殿下發現,否則自己百口莫辯。
姜凜能夠做的只有這麼多,宮中的侍衛也有一些人是他安插的。
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自己應該及時收到消息,便沒有繼續在此處逗留。
免得引起太子殿下的懷疑,收起目光緩緩往外走去。
太子殿下一直不明白姜凜的用意,不過就是一碗水罷了,至於大半夜來到宮中嗎?
看了一眼這剩餘的一點水,眉頭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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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
阿言看着姜凜離開,聽到屋子裏的聲音,立刻進來。
「主子,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只可惜這次有些讓人意外,姜雲惑把剩餘的水給了阿言。
「你讓人查查這水有什麼特別的。」
阿言聽完這話覺得有些詫異,剛才見到姜凜端著水進去。
不過主子都這麼說了,這水肯定不平凡。
「好,屬下立刻就去辦。」
姜雲惑獨自一人在這裏待了許久,直到東方吐出魚肚白,這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看了一眼牀榻上的人,估計今天的早朝是沒戲了。
立刻讓人吩咐下去今日休沐,父皇的病情也沒有往外傳。
不過相信有些人還是可以得知,這宮中安插了多少的眼線,又豈是一時間能夠得知的?
姜凜跟何小苿一夜輾轉難眠,沒想到皇上的身體這麼快就出了變故。
也可能是因為斷了靈泉的原因,一時間讓人猜測紛紛,想不出來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