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殺人者馮三

發佈時間: 2023-07-19 00:2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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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煙,你打算什麼時候趕他走?」

 小黑躺在櫃枱上,有氣無力的甩著尾巴。

 因為周海的入住,她們已經有好幾天不敢將風鈴掛出去了。

 風鈴不掛出去,就沒有「買賣」上門,沒有「買賣上門」羅煙的心情就跟四五十歲的老嫗一般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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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情一旦不美麗,倒霉的就是它的小魚乾!

 它好想離家出走……

 小黑悲憤的想道。

 「小黑!為什麼後院還有那麼多柴沒有劈!你再偷懶,你信不信我扣光你的小魚乾!」

 河東獅又在狂吼了。

 小黑貓軀一震,連忙從櫃枱上跳了下來,一溜小跑的跑出了客棧。

 「你說話,它聽得懂嗎?」

 周海修長的身體,半倚在外屋和店堂中間的門上,望着明明店裏一個客人沒有,卻還在拚命沒事找事做的羅煙,戲謔的問道。

 「你有種出去了就別回來!」

 無比煩躁的羅煙,將手裏的葫蘆瓢對着小黑逃走的背影,狠狠地砸了過去以後,氣呼呼的拍着手,走了進來。

 「周大人,你這是在問口供呢,還是打聽我的私事?」

 周海挑眉,換成背靠着門,雙手抱胸。

 「如果是私事的話,我會告訴你,你管、不、著!如果是公……」

 羅煙的話說了一半,她的眼神便被正從二樓客房裏走出來的男人所吸引,一時頓住了話頭。

 周海聽她的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也好奇的往前走了兩步,抬頭看過去。

 就見那男人從房裏出來,便給自己戴上了斗笠,並且將它壓的很低,低着頭急匆匆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羅煙眼睛一轉,扯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客官,你出去啊?」

 那男人沒吱聲,只是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看了周海一眼,冷冷的誇讚道:「掌柜的相公倒是一表人才。」

 羅煙撇撇嘴:「他和你一樣只是客棧的房客,一個落魄的窮書生而已。」

 那男人的眼睛亮了亮,隨後朝她禮貌的點兒下頭,徑自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出客棧,慢慢走遠,羅煙才漸漸收起了笑容,朝二樓看了一眼。

 周海也望着那男人的背影,眯了眼睛。

 「掌柜的?他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可是叫馮三?」

 他問這話的時候,羅煙已經在後院,拎着斧子,吃力的砍著柴火。

 咔嚓一聲。

 一段本來矮胖的柴火被削掉了一層皮。

 周海皺眉,大步走了過來,奪過了她手裏斧子,扶好一節柴火,用力的將斧子回了下去。

 咔!

 左右均勻的兩片木材,頓時乖順的躺在地上。

 「不錯,登記的便是這名兒!」

 羅煙忙歡喜的過去撿起來,又將半片柴火,放了上去。

 看着眼前這個賞心悅目的男人揮着斧子的樣子,充滿了陽剛之氣,羅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移不開眼睛。

 周海又劈開了幾根柴火,忽然停下了來,扔了斧子,飛快的跑進裏屋,抽出了自己的腰刀,便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羅煙在後院,無聲的勾起了唇角。

 看來他也不蠢嘛!

 自己則走上二樓,伸手去推開馮三住的那間屋子的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股刺鼻難聞的藥味沖入她的鼻子中。

 阿嚏!

 羅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着鼻子,走了進去。

 只見屋子裏光線昏暗,原本敞亮的窗戶,卻被這個男人在上面糊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牛皮紙,使得屋裏既不透風,也不透光,一片昏暗。

 羅煙開這個彼岸客棧原本就沒有打算做活人的生意,所以客棧的房間都不是很大,也就一張牀,一個桌子的位置。

 可是,就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馮三卻沒有睡在牀上,而是在地上打了個地鋪。

 呵!

 有牀不睡,睡地鋪?

 難道他在牀上藏了什麼好東西不成?

 羅煙朝牀上看了一眼,枕頭被子都放的好好的,看不出有異樣。

 遲疑了一下,她伸手掀開平鋪在牀上的那牀被子,一瞬間,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伴着一群嗡嗡飛的蒼蠅,一起揚了起來。

 羅煙眯了眯眼睛。

 被子底下,竟然藏着四五張完好的整幅人皮!

 原來,最近長安城裏傳言的那個殺人剝皮惡魔,就是他呀!

 難怪他身上滿是罪孽的味道。

 羅煙反手,又將被子原樣蓋好,伸手拔下頭上的茶花簪,朝着屋裏吹了口氣,然後退出了屋子,關上房門。

 一陣血紅色的花瓣飄過,屋子裏一切都恢復了原裝,一點細微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站在房門后,收回從門縫裏飄回來的茶花瓣后,羅煙這才一邊將茶花簪插回髮髻上,一邊慢慢的走下樓。

 「羅煙!」

 小黑回來了。

 「我剛才跟着那個男人,一直到了城郊的亂墳崗,發現他在那裏點了一盆火,背着光,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哦?你怎麼不上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羅煙看着小黑,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馮三房間里的那幾張完整的人皮。

 「我剛想上去看,可是周海那傢伙來了,我就不敢現身了。」

 小黑在地上摸了磨爪子,彷彿那地就是周海的身子一樣。

 「不過,那傢伙也沒有現身,也和我一樣,躲在草叢裏偷窺。我看着他在,什麼也做不了,便回來了。」

 將責任全都推到周海的頭上以後,小黑跳上櫃枱,在它最喜歡的位置上躺了下來,懶洋洋的抿了抿身上的毛。

 「什麼?你就留他一個人在那裏?」

 羅煙本來已經拿起了毛筆,準備算賬,聽小黑這麼一說,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分,怒氣沖沖的將毛筆拍在了小黑的頭上。

 「喵!」

 小黑被砸趴下。

 「留他一個人在那裏有怎麼?一個大男人,你還怕他招不到回客棧的路?」

 羅煙不等他把話說完,抬頭看了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暗叫了一聲糟糕,便將小黑從桌上拎了下來。

 「快帶我去亂墳崗!那男人會邪術!」

 「吼!」

 小黑不得已,只好變身成黑豹,馱起羅煙,輕輕躍上房頂。趁著夜幕降臨,在長安城鱗次櫛比的屋頂上,飛快的奔跑着。

 「你是怕那個男人受傷?他受傷,你心疼了?」

 小黑邊跑邊酸溜溜的說道。

 啪!

 羅煙呼了它一巴掌!

 「你傻呀,他若是再受傷,不就又有借口賴在客棧里不走了?」

 羅煙如是說。

 「是嗎?」

 小黑深表懷疑。

 「少廢話,快點,不然扣你小魚乾!」

 小黑:「……」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干!

 它的小魚乾何其無辜!

 城郊亂墳崗

 月色凄迷,樹影綽綽,刺骨的陰風帶着尚未褪卻餘熱的灰燼,在黑暗中四處飄蕩。

 哇哇~

 一隻詭異的老鴰在搖曳的枯枝上,不安的叫着。

 羅煙和小黑在即將枯萎的百年老槐樹上停下了身影。

 一人一貓在凄涼的月色中,站在高高的枝頭上,從上往下,看着底下正背對着槐樹,燒着紙錢的馮三。

 馮三的面前沒有墳,而是一片被眾墳頭圍繞着的空地。

 空地上,擺着一盆火,馮三正不停的往裏面撒紙錢。

 忽然,馮三的身子一頓,撒紙錢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頭向著身後某處歪了歪之後,他便站了起來,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個紫金銅鈴。

 銅鈴不大,大約只有一個巴掌的大小,在馮三的手裏,顯得有些玲瓏嬌小。

 叮鈴鈴!

 一陣凌亂的鈴聲從他的手中響起,聲音不大,卻能讓樹枝上的羅煙聽得清清楚楚。

 不一會兒,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飛快的飛來了幾盞燈籠,齊齊停在馮三面前的半空中。

 馮三朝着身後一個方向一指,幾盞燈籠里頓時幻化出幾個白衣冤魂,面無表情的向著那裏撲了過去。

 唰!

 周海修長的身影,迫不得已,只好從草叢裏躍了出來,站到了馮三的面前,與他面對面的站着。

 羅煙藉著月色,清楚的看到了他臉上,一臉不可思議、吃驚的神情。

 「馮三,你殺人剝皮,還……還操縱惡鬼,實在罪大惡極,跟我回衙門認罪伏法!」

 刀光一閃,周海用刀指住馮三說道。

 「你是官府的人?」

 馮三也吃了一驚,原本去兇惡的臉上,越發的戾氣大盛。

 「哈哈哈,你想抓我?先看看你身後是什麼吧!」

 周海心頭一驚,順着他說的方向正要回頭看過去,就聽樹上一聲嬌喝:「想要被咬斷喉嚨的話,就儘管回頭!」

 一身紅衣的羅煙,衣袂飄飄的從樹上飛了下來。

 月色里如嫦娥下凡一樣超凡脫俗,又似美艷女鬼一般凄美絕倫。

 周海抬眼,滿眼鮮艷的紅色,襯托在銀色的月光之下,驚艷了他的心,也驚艷了他的靈魂。

 只是,不知為何他突突直跳的心,竟有些疼痛。

 「想不到,長安城裏,一家破破爛爛的客棧,竟然也是藏龍卧虎,真是意想不到。」

 馮三冷笑着,抬手又準備搖起了手裏的銅鈴。

 「你的攝魂鈴是哪裏得來的?」

 羅煙拔下髮髻上茶花簪,化作赤血劍,握在手中,指著馮三手裏的銅鈴問道。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着只銅鈴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