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怪講述完這一切之後,那兩隻瞪的青筋都爆出來的紅眼睛,這時才稍稍停止了混亂的轉動,定定的看着蓮語。
「就是這樣的。」
它說。
蓮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坐在那裏靜靜的沉默。
蝸牛的老巢里,此刻只有她們兩個的呼吸聲,一粗一細,沉重的呼吸著。
過了許久,蓮語才站起來說道:「司徒錦香已經死了,你可以不用再想報仇的事情了。」
蝸牛怪不敢相信的拔高了聲音:「不,你騙我,我能感覺到,她還活着!」
「我就是為了封印她,成了昊天塔的生祭才來到這裏的!」
蓮語說道。
「你?封印了司徒錦香?哈哈哈,別開玩笑!」
蝸牛怪忽然哈哈大笑,彷彿蓮語給它講了一個笑話一樣,大笑過後,它又忽然嗚嗚的大哭了起來。
「那我這算什麼,我又算什麼?你殺了司徒錦香,我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也不能將她的肉身搶回來,我真是只沒用的蝸牛!」
哭着哭着,它又抬起了眼睛:「不然,你做我的對手吧!」
蓮語沒明白:「什麼?」
蝸牛怪獰笑着:你毀了她的肉身,我就尋你報仇吧!」
「神經病,你是瘋了嗎?」
蓮語覺得眼前的這隻蝸牛,即可憐又可悲,它已經瘋了。
那麼多年來,一直支撐着它活下去的目標毀了,所以它瘋了。
蝸牛怪兩隻扭曲瘋狂的眼睛瘋狂的轉動着,眼看着又要向蓮語放出一道法陣。
「住手!」
忽然皇甫潯的聲音在蓮語身後響起。
蝸牛怪聽到他的聲音一愣,木木的轉過頭去,眼裏帶着幾分好奇的看向皇甫潯。
「你……是誰?你身上……怎麼會有父君的氣息?」
皇甫潯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精緻的黑西裝,出現在蝸牛怪的老巢中。
「你還記得,和你一起在盤古大神身邊長大的金龍嗎?」
上古時候,它是天地間唯一的一隻蝸牛,而皇甫潯的父君,則是天地間唯一的一條金龍。
所以說,若是論輩分,蝸牛怪,大概算得上是皇甫潯的叔叔了。
「你是……你是……金龍……金龍……」
年代久遠,蝸牛怪竟然想不起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那條金龍,叫什麼名字了。
「穹,金龍穹」
皇甫潯說道。
「啊,啊……對,金龍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穹。」
蝸牛怪點頭,不停的打量著皇甫潯。
「我看你也是金龍……可你不是穹,他的龍鱗沒你的那麼漂亮。」
「我是穹的兒子,潯!」
「啊……你是他的兒子……他竟然已經有了兒子了,真好,真好!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蝸牛怪似乎忘了剛才還想殺蓮語一事,開心的從沙發上爬了下來,慢慢的走到皇甫潯的面前,如同一位慈祥的長輩一樣,和藹的看着皇甫潯。
「他……已經去了歸墟了。」
「啊……」
蝸牛怪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金龍穹就像它的兄弟,如今也已經入了歸墟了。
「是、是嗎……入了歸墟了啊,唉……它也理我而去了……」
蝸牛怪感傷了起來。
「叔叔,這是萬物法則,每一個生命到了盡頭的時候,總是要入歸墟的,請你老人家,不要難過。」
皇甫潯安慰它道。
「叔……叔……嘛……?」
蝸牛怪眼裏忽然生出了新的希望,因為這一刻的它,又有了親人。
「好、好、叔叔,哈哈哈,叔叔!」
它又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它又問皇甫潯,「這女娃娃是你什麼人,你來我這裏,大概就是為了護着她吧?」
皇甫潯笑得有些靦腆:「她是侄兒未來的媳婦。」
「啊……未來的侄媳婦啊……那是不能殺,幸好剛才沒動手……」
蝸牛怪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把一隻眼睛伸到蓮語肚子的位置,不停的轉動:「那,以後,有了小寶寶,可願意送來我這裏來陪我?」
蓮語失笑。
其實蝸牛怪心裏沒有仇恨的時候,還是個很不錯的蝸牛,法術又高,而且還博覽群書,想必,學問也不錯,若是將來做了她孩子的師傅,倒也不錯。
見蓮語笑眯眯的,卻沒有說話,蝸牛怪有些不悅了:「怎麼,你看不上我老蝸牛給你帶孩子?」
「不不,我是想說……叔……叔……要是不介意的話,以後,我就把孩子拜託給你啦,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您不能帶着我的孩子,住在這裏啊……」
蓮語看了眼四周,笑着說道。
皇甫潯走上前,摟住蓮語的腰說道:「是啊,叔叔,您搬家吧,我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地方。」
蝸牛怪一邊思考着,一邊慢騰騰的爬回到沙發上:「那好吧,不過這些書,你要一本不少,完好無缺的給我帶走。」
蓮語大喜,皇甫潯笑道:「好!」
然後摸出了電話,走到一邊吩咐了起來。
叮鈴鈴。
蓮語的電話響了。
她笑着接起了電話,就聽到阿笙在電話的那一頭,着急的喊道:「蓮語姐,你快去看看玉安君,他好像被一群人圍攻了!」
蓮語臉色大變,掛了電話甚至來不及和蝸牛怪打招呼,便沖了出去。
皇甫潯也滿臉緊張,蝸牛怪呵呵一笑,一揮手,通道里的粘液就全都不見了:「去吧,一會兒安排人過來就是了。」
「好!那侄兒先失陪了。」
皇甫潯在老蝸牛慈祥的目光里,轉身也跑了出去。
老蝸牛望着這兩個年輕又充滿活力的聲音,眼眶有些濕潤。
噹啷!
一塊泛著陳舊光芒的龍鱗,一不小心從它的眼角落下。
「穹,我們都老了是嗎?呵呵,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去歸墟找你了,給你做個伴,還想小時候在父神身邊那樣,你說……好不好啊!」
老蝸牛看着地上龍鱗,滴下了一滴眼淚,赤紅的眼睛經過眼淚的洗禮,又變成了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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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讓這隻狐狸精給跑了!」
「對!攔住她,別讓她給跑了!」
「打死她!狐狸精,大白天的勾飲男人!」
等蓮語趕到阿笙給她發的定位地址的時候,就看見一大群凶神惡煞死的女人,將纖瘦的玉安君圍在中間,氣勢洶洶的喊打喊殺。
玉安君原本一身漂亮得體的職業裝,也在人群推搡中,變得皺皺巴巴的,一臉無奈和狼狽的看着匆匆趕來的蓮語,向她偷來無助和求救的眼神。
他本就是青丘的狐狸精,身上從出身那一刻便自帶着吸引男人的魅力,他也很無奈的好不好?誰叫那些男人的意志力那麼薄弱,他不過是追着蝸牛怪的痕迹,一層一層的走上了頂樓天台而已,他有怎麼會知道,經過他身邊的那些男人會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上了天台?
「滾開!你們這些潑婦!」
幸好給阿笙打了電話求救,滿汀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將他護在了自己的身後,不然眼前的這些母老虎,大概早就把他撕成了碎片。
「來,讓一讓!」
蓮語一上天台,見到這副情景,忍不住暗暗好笑,一邊撥開人群向著玉安君和滿汀走了過去,一邊悄悄在手裏便出了一張警察的證件。
「讓一下,他們是警察,你們這樣是阻止警察辦案,我們有權將你們勸都帶回警局去!」
人群安靜了下來。
有人小聲說道:「那狐狸精竟然是警察?」
蓮語擠到玉安君身邊,將證件塞進他手裏,玉安君鬆了口氣,剛想開口說話,忽然人群里忽然射來一道綠光,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玉安君一時沒有防備,身後九條蓬鬆的尾巴,唰的一下現了行。
「啊……妖怪啊!」
人群再一次騷動起來。
「看吧,我就說那女人是狐狸精吧,想不到她真的是妖怪啊!咱們快逃吧!」
有人尖叫道。
頓時人群混亂不堪,所有的人都開始往天台那扇小小出口處擁擠了過去。
「什麼人,藏頭露尾!給我出來!」
蓮語大怒,向著剛才發出綠光的地方,揚手射出一道冰箭。
「啊……媽呀,他們全是妖怪!」
人群更加的混亂了。
所有人都在尖叫,有些人甚至直接就暈倒了。
「在那裏!」
滿汀也顧不得這些人類怎麼看自己,一個飛身,飛上半空,低頭在人群里尋找偷襲玉安君的罪魁禍首。
果然,居高臨下的視覺就是比在地上開闊不少。
很快,他就在擁擠的人群里,看見一個滿頭金毛,耳朵上待了一隻奇怪耳環,一身黑色衛衣褲的年輕人,陣鬼鬼祟祟的混在人群里,企圖跟着人群一起,偷偷溜走!
「女人!他在那裏!」
滿汀一伸手,一張金色的弓箭出現在他手裏,他滿起了弓,對準了那個人,朝着蓮語喊道。
蓮語聞言,目光便得銳利起來。
玉安君也一伸手,他的那把翠綠的小芭蕉扇也出現在手裏,用力朝着滿汀只得方向一揮。
「啊……」
一道黑色的身影被他扇出的風高高捲起。
蓮語祭出鳳尾劍,幾個縱躍,便來到了那人的面前,等那人再次落到地上的時候,蓮語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襲玉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