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一身女裝,黑着臉迫不得已靠在雲天傾身上,雲天傾四處張望金陵的繁華, 還不忘揉揉容凌的臉。在容凌要殺人的目光中嘿嘿一笑。總不忘口頭調系,“小生能娶到貌美如花的娘子,真是三生有幸。”
走到捏泥人的小攤旁,滿臉黝黑的老漢拿着一個月下嫦娥招呼生意,“小相公,來捏個泥人吧。把你和你家娘子都捏在一起。”
“哼,不要。”容凌想也沒想,出口否決。
泥人攤上擺着各種小泥人,其中動物居多,還有一些戲詞中才出現的人物,比如孫猴子大鬧天宮,夸父追日……雲天傾覺得有趣,餘光瞥見容凌不以爲意的神情,滿臉趣味打量容凌,“娘子莫不是害羞了。”
容凌眼睛噴火,“雲天傾,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看我不給你好看。”若不是他受了傷,若不是他中了毒,若不是他現在全身上下沒力氣,他何至於淪落到依靠女人行動的份上,何至於……穿女裝!真是,奇恥大辱。
容凌鬱卒的表情大大愉悅了雲天傾,雲天傾扶着容凌的腰,把她按在泥人攤的凳子上,柔聲安撫,“娘子,有夫君在,你什麼都不用害怕,乖,我們來捏一個泥人。”
老漢冷汗淋漓看着這對夫妻。真想不到,這世上竟有這麼漂亮的女人,但卻是一個兇悍的妻子,且這妻子的相公絲毫不生氣,反而好脾氣地安慰這女子。看來,做男人難哪,做一個漂亮女人的相公更是難上加難。
二人容貌出衆,引來周圍人的圍觀,人羣中議論紛紛,“你看那小娘子,真是比天仙還美。可惜就是不愛笑。”
“是呀,不過他身後的笑相公笑得可真好看。”
“那兩人長得真好看。要是我家娃兒以後也長成這樣,我做夢都能笑醒哩。”
“……”
“他們真煩。”容凌咬牙切齒說。
“還好啦,還好啦。”雲天傾笑聲中不掩飾幸災樂禍,容凌被雲天傾強制擺出一個動作,不能亂動,只能握緊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此時容凌坐在凳子上。雲天傾站在他身後,手搭在他肩膀上,彎下身,二人頭挨着頭,一副親密的樣子。二人說話很小聲,周圍的人聽不清他們說話的內容,只知道二人時不時竊竊私語,又不停感慨,這對小夫妻感情真好。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容凌站起身活動僵掉的四肢,老漢心驚膽戰地把捏好的泥人拿到眼前,容凌掃了一眼就大步往前走。血淋淋的事實證明,依靠雲天傾不單是可恥的,而且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雲天傾拿着泥人在後面追走的很快的容凌,“娘子,別生氣了,這個泥人捏的很好,你很漂亮呢。”
容凌走了兩步便氣喘吁吁,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得已停下來靠在路邊的貨架子上休息。雲天傾滿臉堆笑,把泥人舉到容凌眼前,容凌心不在焉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驚訝。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在別人眼中是這樣。
一個藍衣白羣的女子靠在一個灰布衣服的男子身上,男子擡起頭,眼中含笑,手壓着女子的肩膀,女子好像感到了這份力道,側頭往後看,看似在看她肩膀上的手,實則看那個身後的人。兩個人看似沒有絲毫的眼神交流,但流淌其中似有若無的情愫,揭示出二人之間的情誼綿綿。
那一對泥人的確很好看!
雲天傾擔心容凌身體,摟着他下榻客棧,安頓好日常事宜後,下樓來吩咐店小二抓藥,卻聽見在窗戶邊吃飯的兩個人高談闊論。
“聽說今年競選金陵公子,鼎劍山莊的大公子也會參加。”
“鼎劍山莊的大公子,就是人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那位大公子?”
“可不是,同時參加的還有金陵十三傑,能看到這幾人同臺競爭,真是振奮人心。”
雲天傾站在櫃檯前和店小二說話,聽到說話聲,好奇地看向窗戶。店小二見雲天傾出手闊綽,心存巴結之意,上趕着和雲天傾介紹:“客官一看就是外地人,不知道我們金陵的習俗。我們金陵每四年舉辦一次公子大賽,當地的風流才俊纔會出席。俗話說得好,金陵風流甲天下,客官真是趕上好時候了。”
雲天傾挑眉,很好奇,“那公子大賽是什麼時候舉行?在何地舉行?報名參加有何條件?”
小二明瞭雲天傾對公子大賽有興趣,竹筒倒豆子,“這金陵公子大賽,一共舉行七天,要提前三天報名,每人只要一次上臺的機會。不管成果,只要在臺上表現的好,就會被官紳相中,那時,榮華富貴就會滾滾而來啊。”
雲天傾還想再問,敏感地察覺身後的視線。回神,容凌站在二樓看着她,容顏慘白,一副病美人的樣子,吃飯的大廳因爲他的出現,突然寂靜。雲天傾衝上樓,把他拉回房間,“你身體還沒好,出來做什麼?”
容凌努嘴,很不開心,“你明明說好了,只出去一小會兒,我等了好長時間你都不回來,還不許我出去找你?”越說越委屈,說到最後,手點着雲天傾的額頭,“你真是個壞傢伙。”
天雷陣陣,雲天傾啞口無言。她最受不了容凌擺出小受的樣子。她又沒做什麼窮兇極惡的壞事,怎麼把一個好好的大老爺們調教成一隻小白兔?這個相處模式要改。
“咳咳,娘子,哦,不,容凌,咱們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矯情。”雲天傾諄諄教導。
容凌不以爲然,“你們女子說話不都是這樣?”
雲天傾大怒,“那個女人敢在你面前這麼說話?看我不滅了她!”
容凌心中暗喜。一路上被人叫做娘子,心中的火氣早就沒過頭頂,若是直言他討厭這個稱號,雲天傾定會得寸進尺,喚得更歡快,果然這招以退爲進有效果。
雲天傾眯起眼睛,“容凌,你在想什麼呢
?”
糟了,得意忘形了!容凌眼神亂瞟,“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咱們一路上吃飯買衣服買藥的錢,你都是從哪兒來的?”
一句話成功轉移雲天傾的注意力。雲天傾支支吾吾半天,“我自是有我的辦法,你不用管了。”
“哦……相公……你有錢都不交代人家嘛。”容凌一狠心,一咬牙,爲了雲天傾這個祕密, 他豁出去了。
雲天傾心裏飄蕩着黃連的苦味。感情這傢伙還玩上癮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你的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嘿嘿。”雲天傾傻笑兩聲,有些羞赧,“每到一處新地方,我都和當地爲富不仁的富商家裏打秋風。”
容凌默然。想他橫掃京都無人敢試其鋒芒,居然淪落到要靠女人打秋風過活的一天。失敗哪。
雲天傾見容凌沉默不語,以爲他在擔心銀子的事,拍着胸口大義凜然地說:“娘子你放心,爲夫既然娶了你,就一定不會讓你挨餓受凍,爲夫一定想方設法保護你的。”
“……”容凌眼前一黑,“雲天傾,你就是頭豬。”
雲天傾眼角一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晃,“非也非也,幾日後,爲夫給你抱回一個金陵公子的頭銜。”
夜晚。雲天傾熟睡後,容凌悄悄放出暗號,通知影衛他的消息。他的封地就在金陵一代,這次回來,沒有驚動太多人,京都的事情不安穩,他的身份不方便暴露。第二,是因爲他身中劇毒,需要暗中收集解藥。而解藥的第一味十日煙花,就在鼎劍山莊的手裏。
金陵公子,鼎劍山莊,大公子……黑暗中,容凌的眼睛異常明亮。
正好趕上報名的最後一天,雲天傾帶着容凌到千里臺,遞上名帖,往回走時被人撞了一下。容凌體弱,儘管事先有所察覺,還是摔倒在地上,雲天傾眼尖,手中銀絲揮出就把撞人的人從人羣中拉扯出來,一手甩在地上。扶起容凌,雲天傾朝地上那人冷和,“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我的娘子。”
地上的人面容俊秀,明顯是個女人,雲天傾正想教訓對方,不料那人先開口,“好大的的膽子,竟敢冒犯鼎劍山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站起來,一邊說一邊往後退,顯然她也很害怕。
這種色厲內荏的貨色,雲天傾根本不屑動手,旁邊的容凌一下子把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雲天傾分身,接住容凌,再回頭時已經不見那人的身影。竟是比兔子跑得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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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不想她擔心,藉着她的力道站好,“第一次來金陵,我帶你走走。”雲天傾還沒說話,就被他拉着走到一條河邊。容凌專挑僻靜的小路走,雲天傾這才知道,原來金陵除了繁華的一面,還有清雅的地方。猜出雲天傾的想法,容凌指着河邊的青石瓦房,“金陵脂粉味重,水汽也大,非常適合女子養顏。”
暖風拂面,空氣中都是淡淡的馨香,遠處率柳成蔭, 孩子揮着牛鞭趕青牛,近處河面盪漾, 波光粼粼,這人站在一棵綠柳樹下,又長又軟的枝條在他頭頂搖擺,雲天傾一時沒聽清他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