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十七章 結交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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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二人吵架了。雖然以前經常打鬧,但小吵怡情,大吵傷身,這一晚,雲天傾睜着眼睛看着窗外,直到太陽升起,雲天傾仍舊坐在窗戶前,一動不動。

 容凌躺在牀上一晚沒睡,豎着耳朵聽雲天傾的動靜,許許多多的過往在眼前一幕幕劃過,容凌這才發現,竟然和雲天傾認識這麼時間了。他腦海中那麼多記憶,歡快的,悲傷的,痛苦的,絕望的……和雲天傾這個名字聯繫起來,一下子都顯得微不足道。他看到她笑,他會覺得高興,看到她皺眉,他會覺得憤怒。容凌苦笑,嘆氣。原來他容凌的幸福系在一個名叫雲天傾的女子身上。不動則已,一動定傷。

 “你醒了?我去拿飯。”雲天傾聽到牀上的動靜,從窗邊站起,對着空氣沒有一點感情地說。

 “雲天傾……”

 雲天傾站在門口,沒回頭,也沒走,等容凌接下來說的話。她不知道她爲何這麼生氣!在她的世界裏,所有的感情都是多餘的,黑道向來不講感情。能讓她在一次次暗殺任務逃亡中活下來的,只有縝密的思維和實力,感情二字,只會印象她的判斷,一直是她嘲弄的對象,她以爲,她這一輩子,和那兩個字無緣。但昨晚,她真真切切生氣了,但更多的是委屈。何苦呢?做不做是她的事,承不承情便和她無關,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興趣嗎?爲什麼在容凌的事情一再破例?救他,爲他打算,動怒。雲天傾,你越活越回去了。

 容凌下牀,拉着雲天傾坐在桌子旁邊。桌上是昨夜還未燃盡的火燭。光影疏疏散散投射進來,照在雲天傾臉上,她臉部的輪廓在光線中模糊,眨動的眉睫像是振翅而飛的蝴蝶,在心海掀起狂風暴雨。

 “以前有人送我女子的裝扮。”容凌緩緩開口,不知道該和她如何訴說那一段往事。他知道他昨夜讓她生氣了,不然冷漠的雲天傾不會坐在窗邊一整晚,但他不會道歉,是習慣,也是尊嚴。但他們之間,不能因爲這樣一件小事就生出隔閡。那樣,他都覺得不值。

 雲天傾動動乾裂的脣,沒說話。眼神溫柔而堅定。容凌想,在她面前說出這些事,應該沒問題。

 “那個時候,年齡小,被人當成女孩子戲弄。我不喜歡穿女子的衣服。”

 雲天傾覺得嗓子眼卡了根刺,又澀又疼,胸腔所有的氣體都涌到眼睛裏,刺得她眼睛酸楚。她沒想到,外表風光如容凌,也會有不堪回首的過往。也許是平日裏他掩飾的太好,讓她總以爲,像容凌這樣肆無忌憚的人,根本不知人間愁滋味。每次見到他露出脆弱的一面,她都止不住憂傷。那時候,她覺得她像是一塊從水裏撈出來的海綿,無論使多大勁兒,用什麼方法,都無法把那名爲憂傷的水擰乾。

 清晨的微光中,二人相擁,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臉……

 “容凌,”雲天傾說,“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

 那晚過後,二人心照不宣再也沒有提起吵架那件事,容凌依舊穿女裝,雲天傾依舊調侃叫他“娘子”,容凌經常帶她到金陵的各大名勝遊覽,或者吃當地的小吃。

 也有時候,收到万俟無雙的邀請,三人一同出去。

 這日,他們去的是戲樓。上演的正是白蛇傳選段,白娘子水漫金山。

 戲樓是二層構架,戲子在一層的舞臺上揮舞七寸水袖,幾人在二層的包間觀賞。雲天傾很少有機會閒適的看戲,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機會,一邊嗑瓜子,一邊點評,“這白娘子忒狠了些,要是我,只殺了法海那光頭了事。”

 万俟無雙無言看了眼她剝落的瓜子皮,無言地點頭。

 容凌嘴角抽抽,想不明白這個女人爲何突然變得如此貪吃,但在万俟無雙面前,還是維護雲天傾的面子,“妾身的兄長,一看戲就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容易吃東西。”

 “是的是的。”雲天傾揮揮手,指揮容凌,“再去給我抓一把瓜子,順便買幾隻雞爪子,咱們今天要看得開心,也要吃點開心。”

 万俟無雙憂傷地目送容凌離開的身影,再看看落在自己身上的瓜子皮,熱切希望容凌早些回來。他邀請他二人,可是爲了和“雲小姐”單獨相處,奈何害怕對閨中女兒的名節有損,默認“兄長雲清”跟着,不然他早就發飆了。

 雲天傾大快朵頤,興高采烈大吃二喝,餘光偷偷瞥見万俟無雙的神色,心底冷然,要不是爲了支走容凌,她用得着這麼吃喝嗎?現在她覺得她肚子都漲的疼。想想一會兒容凌回來後帶來的食物,雲天傾任命地閉上眼。

 直到白娘子壓在雷鋒塔下,一折子戲唱完,容凌都沒回來。因爲俟無雙在這兒,雲天傾走不開,她開始擔心。若是平常,容凌不找別人麻煩都是好的,但是現在容凌和普通人無異,要是有人欺負他怎麼辦?他現在穿的是女裝,以他的容貌,遇到不長眼的人惹上了,不是沒可能。要真要發生這樣的事,大不了揭穿男子的身份,也一定要護住他。

 万俟無雙擔心久出未歸的容凌,“雲公子,令妹這麼時間沒回來,恐怕遇到難事了,我們出去找找吧。”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雲天傾“騰”地站起來,一陣風似的衝出去。跑到戲樓外,就看到一羣人圍成一個圈,中間站着一個人,正是容凌。

 雲天傾衝到人羣,像母雞護着小雞仔一樣把容凌護在身後,“你們想做什麼?”

 一羣人鬨然大笑,其中一個拿着木棍的人向前走兩步,木棍在手中敲出節奏,“原來還有幫手。兄弟們,抓住那個姘頭,把那個娘們買到窯子裏去。”說完,一羣人大笑着上前。

 容凌的臉色在粉底下蒼白如雪,漸漸升起憤怒的紅暈,他抓住雲天傾的袖子,“這羣人不是泛泛之輩,我來。”

 “但是你受了傷。”雲天傾手中銀絲抽出,側頭衝容凌吼了一句。

 “雲公子,你……好大的膽子!”万俟無雙緊緊跟在雲天傾身後,沒想到她跑得太快,追上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場面。當機立斷。這不正是英雄救美的大好機會?

 拿棍子的人一愣,笑的瘋狂,“沒想到今天又來一個。兄弟們,一起上,把這個也抓住,買到牙婆子手裏,咱哥兒幾個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啦。”

 “就憑你們

 ?”

 雲天傾站在容凌身前,看到万俟無雙從腰間抽出軟劍,橫在眼前,一句話沒說,甚至一個動作都沒做,只是擺出一個劍招,拿棍子的人就嚇白了臉。“大,大,大公子。大公子饒命。”說着,扔下棍子一溜煙兒跑了。

 万俟無雙收回軟劍,滿臉笑意走到雲天傾身邊,對着她身後的“雲小姐”說:“讓姑娘受驚了。是在下的不是。在下請二位喝酒,不知可否給在下一個薄面?”

 容凌抓着雲天傾的衣袖,頭偏過,避開和万俟無雙的對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雲天傾知道,他的無法容忍一個男人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

 戲樓旁邊就是酒樓,三人要了個雅間,要了十幾類品種的酒,邊喝邊說。幾杯酒下肚,万俟無雙開始套話,“雲小姐這樣容貌,很容易找人惦記,想來雲公子帶雲小姐來金陵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雲天傾不讓容凌多喝酒,給他泡了杯茶,推開雅間,看着窗外的柳樹,“小容,一會兒我用柳條兒給你做個哨子,遇到危險你就吹哨子,我聽見了就能救你。”

 容凌拿茶杯的手頓住,看向窗外,“好。”他以前聽宮中的老人說過,民間的孩子玩遊戲,女孩用柳條邊草帽,男孩兒用柳條做哨子,沒想到雲天傾也會。

 万俟無雙清楚雲天傾是轉移話題,也不再問,只是勸酒。雲天傾笑着搖頭,“喝酒也是有講究的。俗話說,葡萄美酒夜光杯。有什麼樣的酒,就有什麼樣的器皿,像汾酒,要用玉碗玉杯來飲用,才能增加酒的醇美。高粱酒,要用青銅酒樽纔有韻味。至於白酒,還數犀角杯最好,既能增加酒的成色,又能增加酒的香氣。”

 在雲天傾的忽悠下,万俟無雙一杯接一杯,“雲兄,真想不到,你在酒色一事上如此有研究。小弟真是甘拜下風。”酒上了頭,開始稱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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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天傾倒酒的動作不停,“好說好說。對了,万俟兄,雲清一直很好奇,爲何那些人一見你的佩劍嚇得屁滾尿流,難道這其中有典故?”

 万俟無雙紅着臉趴在雲天傾肩上,被容凌拉開扔到桌上,但本人毫無知覺,揮着手,大笑,“當然,佩劍上有我鼎劍山莊的獨家標誌。黑白兩道誰敢不給鼎劍山莊面子,那就是找死!”

 雲天傾又遞給他一杯酒,“万俟兄真厲害,有這樣一把佩劍,相比得來費了一番功夫吧。”

 万俟無雙面朝下壓在桌子上,“可不是,爲了這把劍,耗費山莊無數師傅的勞力,用了多少玄鐵,煉斷多少支劍……”

 “万俟兄,万俟兄……”雲天傾一邊推他,一邊叫他名字,直到聽到均勻的呼嚕聲,才肯定他完全醉酒了。

 容凌特地看眼窗外,街道上只有柳樹隨意搖擺枝條,關上窗戶,對雲天傾說:“原來鼎劍山莊主要經營的生意是鑄劍。以前還真沒想到。”

 容凌笑了下,“雲天傾,若是鼎劍山莊只是經營鑄劍這麼簡單,爲何會有這麼高的聲望?”

 “財大氣粗?”雲天傾猜。

 “不,是權大氣粗。”容凌站起身,打開窗戶,涼風吹散一室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