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零二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發佈時間: 2023-07-25 18: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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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中只剩他們二人時,容凌從雲天傾身後抱着她,在她耳邊說:“你是不是對他們太嚴厲了?”

 雲天傾一時受不了這樣的耳廝鬢磨,掙扎一下要推開他,他卻又說:“你這是要欲擒故縱?”引得她一陣陣翻白眼。

 見她羞得快要惱了,容凌放開雲天傾,“經此一戰,世上再無人敢小看雲天傾,世間再無人不知四大鬼剎,三十六騎。”

 雲天傾轉身,狠狠瞪他,“你笑什麼?”

 容凌低頭,溫柔看着她,“原來,無論是四大鬼剎,還是三十六騎,都是我的人。”

 “什麼你的人,都是我的人。”好不容易培養出的手下,他現在看見好想收回去,門都沒有。

 容凌安撫炸毛的小貓,“好好,你的人。”先前他以爲她身邊跟着的是官蒼梧的人,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從自己的影衛中挑選出來的,他心情好了很多,比打勝這場仗還要開心。

 雲天傾還是不放心,“那三十六人,是白氏四人自己挑選的說是以前跟着她們的,你既然把四人給了我,跟着他們的人也應該一起給了我。不能要回去。”

 “好。”

 “你保證?”

 “嗯。”

 度江口一戰,容凌大獲全勝,幕無煙的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主將倉皇逃竄,京都震驚,又派五萬精兵增援幕無煙。

 容淩水陸夾擊,主幹部隊沿着京杭運河一路北上,直達河套地區。下了船,走過一個山坳,眼前是一馬平川的陸地,地上長着綠油油的莊稼,因爲地勢低,給人一種視線開闊的舒服感覺。士兵們多日乘船,看到陸地都興奮地手舞足蹈。王家子弟揚起馬鞭,帶領隊伍向前衝。

 雲天傾坐在馬上,和容凌並肩站在山坳處,看着衝出去的人影,眯起眼睛回憶地圖上河套地區的情況,發現這個河套地區和中國的黃河很像,因爲流經黃土高原,攜帶大量泥沙,曾經多次加固堤壩,甚至有些地區不得已改道,可以說,黃河真是演繹了滄海桑田。而黃河和這條河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名字不一樣,這條河叫做淨河,其餘的完全相同。

 不好!

 “快回來。,王老將軍。”雲天傾大吼,但爲時已晚。

 上一秒一望千里的沃野瞬間被奔流而下的黃色河水淹沒,衝到前面的將士瞬間變成一個黑點,毫無意外消失不見。連一絲呼號都來不及發出,甚至很多人都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一命嗚呼。

 人命如兒戲。這就是戰場。

 身下的坐騎感到地面嗡嗡的震動,不安分地來回踱步,容凌拉着雲天傾,“我們先撤退。”

 雲天傾眼中閃着淚花。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那個老頭朝自己拔劍,一臉神氣的樣子,說自己是個小賊,然後幾人在金陵馬場縱馬馳騁。其實,那老頭對自己還是很好的。怎麼會就那麼沒了?

 “我們先回去。”容凌見雲天傾死死看着前方,害怕她失去理智衝出去,直接打暈了她。

 雲天傾再醒來時,見到了王勝。此時的王勝再也不復當初意氣風華的樣子,像是一下子

 蒼老了十多歲。也是,原本王勝就六十多歲了,但平日裏總是精神健碩,讓人忘了他的真實年齡。而現在,雲天傾真真切切感到這個人是真的老了,但她卻寧願,從來不曾有這種感覺。

 王勝說:“聽王爺說,你很擔心老頭子我呢,其實,老頭子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生死早就不在乎了。只是孩子們都還小呀。那時見他們興沖沖跑出去,我就知道不妙。帶兵打仗,哪能兒戲。本想把那幾個兔崽子拽回來好好教訓一頓,沒想到一個都沒回來。大水衝下來的時候,我站在一塊兒的大石頭上,眼睜睜看着那些孩子在水裏打一個飄兒,就沒了。你說,他們的家人,要是知道他們就這麼死了,該有多傷心。”

 王勝一直說着,一直說。眼睛發紅,沒到雲天傾以爲他要哭的時候,他都苦笑着搖頭, 從始至終,一直沒落淚。

 雲天傾不是個感xin的人,但也被他說的心裏難受,想安慰他,但不知怎麼說,只能抿嘴一直聽着。說了不知多久,蘇櫻拿着白衣服和白簪花出現,雲天傾才發現她在一個山洞裏。

 河套地區,是淨河從高山向平原流淌形成的衝擊扇面,因爲淨河在此處曲折多變,因此河套地區的地形也是複雜多樣。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平野的上流。

 王勝先行出去,蘇櫻幫着雲天傾換上白衣,戴上白色簪花,做女子裝扮。二人走到外面。

 藉着晨光,雲天傾看清山洞外,是一棵十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槐樹。槐樹的樹陰下,插着密密麻麻的寶劍,寶劍上,繫着白色的布條。山風吹過,布條一起往平野飄蕩,好像召喚的手臂。

 容凌站在劍冢前,雙手端着頭盔,傾斜,裏面的液體一滴滴灑在地上。他身後的所有士兵嘩的跪倒在地。容凌一扔頭盔,“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低沉的聲音跟隨,喑啞,鬨然,“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雲天傾自認她視人命如草芥,但也遵循天道,從不做損人不利已的事情。沒想到幕無煙這次爲了打勝仗,竟然毀了萬頃良田。這種瘋狂的行徑,估計是南風亦那人渣的陰招。爲了戰勝容凌,無所不用其極。實在可惡。爲人君者,當守護天下蒼生,既然他的國家他不要,她就代表天下消滅他。

 雲天傾回到山洞,讓蘇櫻找來官蒼梧。官蒼梧進來,神形憔悴。雲天傾好奇,:“蒼梧,你最近和人打架了?”

 官蒼梧嘆氣,一言難盡的樣子,“我最近總是見到女鬼,真是上輩子桃花債惹多了。不說這個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雲天傾抿抿嘴,“最近的事情你聽說了……我,想報仇。需要你的幫忙。”

 皇宮中,幕無煙大勝消息讓南風亦大喜,下令舉辦宴會以示慶祝。宴會定在後花園。席間,南風亦多喝了兩杯,拉着此時已是太后的宮女晚照的手不鬆開,在羣臣面前說:“是不是那老婆娘不放人?朕告訴你,普天下,沒有朕做不到的事,沒有朕得不到的人。你給朕記住了。”

 晚宴散後,太后站在慈寧宮的窗前,晚照紅着一雙眼跪在太后身後,“娘娘多保重,奴婢,這

 就去了。”

 太后嘆息,“曾經,我站在坤寧宮的窗前,現在站在慈寧宮的窗前,好像沒有什麼得到,也沒什麼損失,你說,我這辛苦一番是爲了什麼?只是一個虛位,還是一個能安度的晚年。罷了, 和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在宮裏,能活着就不錯了。你走吧。”

 晚照眼中流下兩行清淚,“娘娘,奴婢這就走了。”

 太后只是輕輕嘆氣,“歲月不饒人,我這一生,到底是爲了什麼?”

 “有人跳湖了。快救人。”

 慈寧宮挨着御花園的水榭最近,外面的叫嚷聲一下子驚都太后,太后慌張叫喊,“晚照,晚照,快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以往總是第一時間出現的晚照始終沒有出現,而是一羣陌生的宮人和侍衛。見到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的太后,都有些詫異。沒想到偌大的慈寧宮,竟然連個管事的姑姑都沒了,竟然堂堂太后一人站在院中。想歸想,還是恭敬行禮,說“剛纔有位宮女跳湖自盡了。從宮裝上看,好像是慈寧宮的人,不知太后派那位姑姑前去認領?”

 太后額頭突突挑着疼,又想叫晚照,發現晚照從剛纔就一直不在,揮揮手,“罷了,本宮和你們一起去。”

 侍衛在前開路,太后走在中間,太監和宮女都不敢隨意搭話,剛纔的景象都看見了。太后一人站在庭院中草叢裏發呆,他們肯定打擾到了太后,想想她以前的手段,一瞬間汗毛都要立起來。

 來到湖邊,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下滲出水,染溼周圍的草地,白布下是一片紫色的衣角,在晚上一場明亮。看了一眼,太后眼睛一跳,突然想起晚宴時晚照就穿着這衣服和南風亦拉拉扯扯,然後回到宮中,她說:“你去吧。”然後晚照不停地說:“娘娘保重。”投湖自盡的人,竟是晚照。怎麼會這樣?腦子一疼,太后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太后想明白前因後果。晚宴上南風亦借醉和晚照拉拉扯扯,強調了一番,其實不止是說給晚照聽,更是說給她聽。南風亦的意思明顯,即便她是太后,即便她是他的生母,但她奈何不了他,她周圍的一切,他都能拿走,只看他是否願意……太后垂牀。她怎麼就生了這樣一個兒子!不由得,想起那個被她轉移出去的太子。那孩子雖然頑劣,但總是很省心呀。更不會威脅他的母后。兒子大了。會咬人了。

 太后在傷心中沉睡,在睡夢中留下清淚。

 天亮前的一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就是這時,歡慶勝利的天辰士兵遭到攻擊。不知什麼東西從天而降,落到半空炸開,濺起的石頭打在人身上, 能穿透一個血窟窿。還好提前做好被偷襲的準備。慌亂只是瞬間,很快,整隊圍住偷襲的小股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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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頭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見到天辰士兵,像是不要命地砍殺,眼見周圍的護衛越來越少,卻一點都沒有懼怕,反而殺的更帶勁兒。

 很快,只剩下他一人單槍匹馬對抗圍住他的天辰士兵。老頭橫刀立馬,四肢大開,做從容赴死的姿態。就在這時,從側後方又殺出一路人馬,劈開血路,救走老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