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自己的心。”
白白最先想到這些年寫的日記。
她也沒數過有多少本，只是把它們放在盒子裏，藏在暗無天日的牀底下。
本意是爲了防止紀歡偷翻，結果時間一久，別說紀歡沒有那個閒心，白白自己都給忘了這麼一檔子事。
現在將盒子從牀底下拉出來，上面厚厚的一層灰，就能把白白嗆得直咳嗽。
她勉強屏住呼吸，用紙巾擦乾淨盒子上面的灰塵，再把蓋子拿開，最先看到的，就是五六年前流行的碎花封面日記本，再往下翻，還有糖果精靈的封面，帶個數字密碼鎖。
連着好幾本都是帶着密碼鎖，此時再想解開已經是不可能。
白白惋惜地輕嘆一聲，將日記本拿出盒子，因着有一定歲月，翻開時還帶着悶出來的潮味，有的圓珠筆字跡已經暈開淡淡的顏色。
寫日記，是白白多年養成的日記，在江出塵出國留學的這段時間裏，日記的數量更是上漲飛快。
那時候，江出塵每天都有活動，再加上時差，每天聯繫的時間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白白一個電話過去，聊沒兩句，江出塵就說有事要忙，匆匆掛斷電話。
留下白白一個人拿着手機悵然若失，只好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安放在日記本上。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個個抱着日記本傻笑的夜晚還歷歷在目，編織成一段一廂情願的過往，一段愛得不管不顧的時光。
白白正翻看得入神，連紀歡推開門走進來都沒有察覺到。
等到她坐在白白的身邊，伸手去拿日記本，這才引起白白的注意。
“媽，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白白下意識地摁住紀歡手下的那本日記，有些心虛地問：“你怎麼進來都沒有聲音？”
“我有敲過門，但是你沒回應。”紀歡看了眼白白攤開放在大腿上的日記本，眼裏都是瞭然的笑意，“我就只好推門進來了。”
白白收起散開的日記本，像小孩子護着零食一般，全部堆在自己的腳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紀歡莞爾一笑，擡手揉了揉白白的腦袋，“你不用這麼躲着我，你那些小心思，媽媽以前年輕的時候也經歷過。”
“是對爸爸嗎？”白白好奇地問。
話說回來，白恆安跟紀歡的結合，連白遠都成天疑惑，自家兒子那臭脾氣，怎麼能找得着紀歡這麼善解人意的媳婦？
紀歡的家世雖然比不上白家，但也是書香門第，紀家的孩子個個都是國家棟梁。
再加上，紀歡是紀家最小的女兒，上面有三個哥哥，可以說她就是在蜜罐裏泡大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高貴，特別是年輕的時候，儼然一個高傲的氣質美女。
直到她遇見了白恆安，所有驕傲都心甘情願地放下。
從紀家小姐到白家兒媳婦的身份轉換，紀歡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這一切，都是因爲白恆安，一個脾氣臭到連自己老爸都嫌棄的科研人員。
最令人大跌眼睛的是，紀歡跟白恆安是閃婚，認識兩個星期就寫了結婚報告上交組織。
如今紀歡主動提起她的過去，一下子就勾起白白的興趣。
紀歡輕笑，細眉微揚，“當然是你爸爸了，他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也是最後一個了。”
“媽，當初你跟爸真的是閃婚？”白白挪了挪位置，湊到紀歡的身邊，順帶偷瞄一眼虛掩的房門口。
“是啊。”
紀歡捏了下白白的鼻子，“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我第一眼看到你爸的時候，就確定下來，他是我要的男人。”
說話間，紀歡眼裏盛滿得意的光芒，勾起的嘴角似有桃花盛開。
這纔是紀歡原本的模樣，一個敢愛敢恨的驕傲姑娘。
白白看着紀歡，突然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興致勃勃的神色黯然不少，喃喃道：“要是我能跟你一樣就好了。”
“其實，你以前跟我挺像的。”
紀歡伸手從一堆日記本里抽出一本帶密碼鎖的，手指輕摁數字按鍵，咔噠一聲，日記本被打開。
白白一臉訝異，“你你
……”
紀歡笑得眉眼彎彎，“我向你保證，我就只看了這麼一本日記，其他都沒看。”
說完，她低頭翻開紙張，一頁頁地翻過去，嘴角始終漾着笑意，最終停在日記本的末頁，將其遞到白白的跟前，“五年前的日記，那時候才高一。”
白白接過日記本，一眼就看到上面一幅很有少女情懷的漫畫，以教堂爲背景，一對背對着的新人，跟前是和藹的牧師，周圍是歡笑着的親朋好友。
她用的是水溶xin彩鉛，高高揚起的粉色婚紗裙襬用水暈開，佔着畫面的三分之一，滿滿的少女感和朦朧美。
右下角列着一排工整的字體，“白白這輩子非江出塵不嫁。”
當年的傻氣撲面而來，白白情不自禁地抿嘴偷笑，“好傻啊。”
“是啊，很傻。”
紀歡點頭認同，“愛到深處不由人，傻也是正常的。”
白白的指尖撫過粉色裙襬，眸底綴着明滅的笑意，“媽，你當年也是這樣嗎？”
“嗯，只不過我到年紀了，一決定跟你爸結婚，我就拖着他進民政局了。”
紀歡說得很是豪邁，回想起當年種種，雖然是有些衝動，但是她到現在都沒有後悔，白恆安也沒給她後悔的機會，這樣就足夠了。
白白擡眸看向紀歡，難以置信地問：“當年是你跟爸爸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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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只是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找了個特別想嫁給你爸爸的日子把證給領了。”說完，紀歡自己都覺得好笑，兀自樂得開心。
白白看着這明妹的笑容，不自覺地出了神。
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以前自己那麼厚着臉皮跟在江出塵後面，三天兩頭一次告白的勇氣，原來都是遺傳紀歡。
那不是卑微，而是堅信能有所得的驕傲。
她喜歡那麼久的動力，不就是自信江出塵肯定會愛上她嗎？
觸碰漫畫的指尖像是有溫暖緩緩涌入心臟，驅散籠罩着的迷霧，從深處傳來一句輕飄飄，含着笑意的話……那些年的白白，你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