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跟在辛於巖的身後上了二樓書房，順手將門帶上後，明顯察覺出辛於巖的臉色很不對勁，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直在尋找恰當的時機說出口。
辛於巖走到書桌邊停了片刻，又轉方向走向落地窗邊，然後又朝陽臺走去。
看他這樣，辛甜更是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對的，不由得疑惑，辛於巖一向不是那種說話辦事會猶豫的人，現在這表現實在反常。
這讓她心裏莫名有些不安，隱約覺得這件讓辛於巖爲難的事情是跟她密切相關。
辛於巖終於扶着陽臺欄杆站定，往下看去，就能看到正蹲在花圃旁邊，認真地用小沙鏟在挖土的多寶，關阿姨站在一邊，幫他拿着裝蚯蚓的塑料瓶子。
辛甜走過去，站在辛於巖的身邊，遲疑片刻，“爺爺，您想跟我說什麼？”
“多寶很乖，能有你這樣的媽媽，他很幸福。”辛於巖答非所問，緩緩開口的聲音裏含着醞釀很久的情緒。
辛甜雖心有疑慮，卻也是順着辛於巖的話說下去，“嗯，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到現在，我都沒後悔過當初把他生下來。”
“嗯，現在想想，當初我還想剝奪你做媽媽的權利，真是有點不講道理。”
“我能理解您的苦心。”辛甜挽上辛於巖的胳膊，像是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耐心，輕聲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我都懂。”
辛於巖神色微變，稍一皺眉，“你現在也是個媽媽了，你是怎麼理解媽媽這個身份的？”
“媽媽這個身份？”辛甜沉思一番，“大概就是一份責任，將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就要保護好他，呵護好他的一份責任感還有愛。”
辛於巖沉默半晌，眼神落到院子裏蒼翠的樹木，枝丫繁多，綠葉在風中搖擺，彷彿泛起一層層綠色浪花，風也同樣揚起他有些稀疏的白髮。
他斂了眼神，抽出手，轉身看向辛甜，臉上的表情是久違的嚴肅。
辛甜被他看得一頭霧水，“爺爺，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說的很
好。”辛於巖說完，又是片刻的沉默，終究還是化作一聲輕嘆，“甜甜，你跟爺爺說說，你對你自己的媽媽有什麼看法？”
“我媽媽？”辛甜一愣，提到季思思，她唯一能想起來的都是被打還有被提着進雜物間的回憶，一時間要她流利地說出違心話，也是在難爲她。
她好不容易在腦子裏組織好語言，辛於巖就率先開口了，“不是季思思，是你的親生母親。”
辛甜怔住，“爺爺，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辛於巖眼神柔和了些，隨意地說：“就是好久沒跟你談談心。”
辛甜狐疑地打量着辛於巖臉上奇怪的神色，“那您怎麼現在有興趣跟我談心了？”
“你這丫頭。”辛於巖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跟自家孫女談心還得挑個黃道吉日啊？”
“也不是這個意思。”辛甜腆着笑臉湊過去，“就是好奇您怎麼會提起我親生母親。”
“這不是看你那麼疼多寶，再想到你……”辛於巖欲言又止。
“這樣啊……”辛甜沉銀一會，伸手拍了下辛於巖的肩膀，俏皮一笑，“算您解釋過關。”
辛於巖順勢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你這沒大沒小的丫頭。”
辛甜笑了笑，側過臉看向院子裏跑來跑去的多寶，語氣平緩地開口：“我懂事的時候，院長就跟我說，就算只剩下一個人也要堅強地成長。對於親生父母這件事，也不是我不想提，只是感覺跟我沒關係，也就無從提起了。”
說着，杏眸裏光彩黯淡了些，微微垂下眼瞼，“以前我也怨恨過他們，既然把我生下來了，爲什麼又要拋棄我，就算他們是去世了，爲什麼不能帶上我，這樣類似的幼稚想法。”
辛於巖伸出手搭在辛甜的肩上，沒有出聲，只是手上稍微用力。
辛甜看向辛於巖，莞爾一笑，“爺爺，我沒事，我現在挺好的，那些都是過去的想法了，現在我覺得能和您們在一起就是上天的恩賜，是他給我的另一種安排。”
“所有的一切，都是早
就安排好的不是嗎？”辛甜又重複問了一遍，“就連我的親生父母能不能陪伴我長大，這些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辛於岩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嗯，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很快，他又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辛甜繞了進去，急忙補充：“做個假設，要是他們還有人在世的話，你會怎麼想？”
辛甜蹙起秀眉，“爺爺這個假設一點意義都沒有啊，我的親生父母都去世了，這點老院長不是說過了？”
辛於巖一時語塞，隨口敷衍道：“這假設的意思，不就是隨便假設，不會成真的那種嘛。”
“可是……”
辛甜端詳着辛於巖閃躲的眼神，“爺爺，您真的很不對勁誒。”
“跟爺爺談心還這麼疑神疑鬼，你這思維是不是被那孟家老四給影響的？”辛於巖生氣地說。
“纔不是。”辛甜斬釘截鐵地反駁完畢，見辛於巖是真的動怒，這才換上討好的笑容，“我就是覺得奇怪，沒有任何一點懷疑您老人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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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於巖哼了一聲，別過臉不去看她，儼然一副受了委屈的老頑童模樣。
辛甜無可奈何，只好端正態度，認真地回答問題，“如果現在我的親生母親還在世的話，我也不好說會做出什麼決定。不過，畢竟是她先拋棄了我，不聞不問這麼多年，突然跑出來要認我的話，我可能沒辦法接受。”
辛於巖眼神一亮，“真的？”
“嗯。”辛甜鄭重其事地點頭，“生育之恩固然重要，但是養育之恩更是如山，不管怎麼樣，辛甜一輩子都是您的孫女。”
聽着辛甜的話，辛於巖倍感安慰，看着辛甜好一陣，才欣慰地伸手揉了揉辛甜的腦袋，“好孫女。”
辛甜乖巧地笑笑，拿下辛於巖的手雙手緊握，“現在您放心了吧？”
“一直都很放心。”
“那剛纔是誰跟我耍小孩子脾氣來着？”
“誰？”
辛甜摸着下巴，連聲嘖嘖：“看來那人記xin還不太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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