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一個嬌小的身影蹣跚挪動着,給蘇正言撐着的傘全被他胡亂拍打到了一邊,又要扶着他又要拿傘,王悠洛分身乏術,思索了一會兒,只好忍心將傘丟到了一邊。
鮮紅的血已經染紅了蘇正言大半個後背,混合着無情的雨水默默流淌着,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還是王悠洛的。
這雨來得真是及時,大雨沖刷在臉上,順便也帶走了他的淚水。
蘇正言推開王悠洛伸出雙手做擁抱狀,閉上眼默默感受着雨滴的拍打,一聲聲一如當年那個青澀而美好的心跳。
“學長……”
雨水太大,王悠洛漸漸有些睜不開眼,但她依舊固執地扶着搖搖晃晃的蘇正言。
她知道他的笑他的惱都不會是因爲她,但她還是心甘情願爲他做這些,哪怕被他罵因他而受傷也無所謂。
“我們回去吧。”
淅瀝的雨聲中忽然閃現一個清脆而又略帶哭腔的聲音,蘇正言木愣地睜開眼,回頭,入眼便是狼狽的王悠洛。
意識漸漸清醒,他呆呆看着她,不知道那些在她臉上流淌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你是傻子嗎,王悠洛!”
目光漸漸轉移到她淌血的手上,蘇正言這時候才發現她臉色白得嚇人。
“是啊,我就是傻子,因爲你也是一個傻子……”
王悠洛眼裏的堅定讓蘇正言有些晃神,他從未想過要任何人爲他付出這麼多,更不願誰爲他受傷流淚。
頹然轉身,他隨即衝到馬路上攔下了一輛行駛中的出租車,也不管車上有沒有其他乘客,他甚至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就上車離開了。
瓢潑大雨中,王悠洛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
有種傷比手上的劃痕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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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怎麼忽然下雨了?
林雅隨意靠在沙發上,對着外面電閃雷鳴的天一陣納悶。其實最讓她納悶的是,那個蹭完飯的傢伙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斜眼偷瞄了一下明釗那邊,他正埋頭認真工作着,絲毫沒有受到雷雨聲電視的打擾。
感受到被人注視,明釗驀地擡起了頭,“你在偷看我?”
“誰偷看你了,喂,我說這天都下雨了你怎麼還不走啊?”
“下雨了我還怎麼走,你不知道下雨天就是留客天嗎?”
林雅默默白了他一眼,起身兀自回房,這時候才發現手機上有許多個來自蘇正言的未接來電。
蘇正言?他這麼晚了打電話過來幹嘛?
“喂……”
電話撥了過去,可那頭卻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
“蘇正言,你再不說話我掛了啊……”
還是沒聲音,奇怪了,難道他也會玩這種整人遊戲?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緊接着是周阿姨的聲音,“蘇小姐,少爺走了。”
走了就走了唄,幹嘛特地來通知她,不過冒着這麼大的雨回去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林雅起身撩開了窗簾,卻只看到一個隱約的尾燈。
唉,她幹嘛擔心他?走了才好,免得她老是會想着今天的事睡不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再次傳來敲門聲。林雅可是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昏昏欲睡,剛睡着一會兒就又被吵醒了。
“蘇小姐,你睡了嗎?”
還是周阿姨的聲音,不過略顯焦急,林雅驀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怎麼了?”
“我也說不清楚,你還是出來看一下吧。”
“到底什麼事啊?”林雅半眯着眼跟在周阿
姨身後朝大門口走去,透過玻璃往外一看,發現外面花壇邊似乎坐着一個人。
這電閃雷鳴的,也看不清那人是什麼情況,林雅頓時覺得瘮得慌,默默藏到了周阿姨身後。
“什麼情況啊這是?那誰啊?”
“我也不知道,剛纔我準備睡了,路過門口的時候就發現了。”
“叫保衛啊,這大晚上的不回家躺這兒,不會是什麼流浪漢吧?”不過也不對啊,御河府是高檔住宅區,流浪漢怎麼會隨隨便便進來了?
“我出去看看。”林雅正準備打開門,周阿姨驀地將她拉了回來。
“蘇小姐,還是等我叫保衛吧,萬一要真是流浪漢那怎麼辦?”
“等等。”藉着光,林雅再仔細看了一眼,“我看那人穿戴也還算整齊,應該不是什麼流浪漢,估計是那家醉酒的公子哥,連自家門都找不到了,先別叫保衛,我看看再說。”
開了門,林雅大着膽子走了過去。
雨一直下個不停,那人身上幾乎全身都溼透了,臉側着靠在花壇邊也看不清具體樣子。
“喂……醒醒!”
“啊!”
一旁的周阿姨一聲驚叫,林雅差點被嚇個半死,“怎麼了,大驚小怪的?”
“血!蘇小姐,好多血……”
順着周阿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林雅這時候才發現那人身上的衣服顏色怪怪的,在他身側手的位置果然有一股血水流出。
“怎麼辦蘇小姐,他不會是死了吧!”
“別急。”媽的,這傢伙要死也不能死在她家門口啊,林雅伸手戳了戳他肩膀,沒有動靜,無奈,她只能用力一推。
靠在花壇上的那人終於搖搖晃晃倒了下去,這一倒不要緊,可看到他的臉時,兩人都嚇得半死!
蘇正言?!這傢伙一身是血昏昏沉沉躺在她家門口是什麼情況?
“是蘇先生!他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啊?”
“趕緊打120!”蘇正言在她家門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趁此機會,林雅仔細檢查了一下蘇正言的傷勢,發現他只是手腕處有兩處傷口之外並無其他,這才鬆了口氣。
而當等到醫生檢查之後聽聞他只是醉酒不醒外加失血過多並未大礙之後,林雅簡直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醒。
“喝酒就喝酒,爲什麼手上還割出兩條這麼深的釦子?蘇正言,你不會是跟誰打架了吧?”
牀上的人昏迷不醒,林雅說了一句也自覺沒趣,默默坐到了牀邊。
這一坐她居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接到周阿姨通知後的明釗一起牀就趕來了醫院。
蘇子夏此時正枕在蘇正言牀邊睡得正香,不僅吧唧着夢口水還毫無形象地將睡裙拉到了腿上,無限椿光明釗全然收入眼底。
下一刻,明釗果斷彎下腰將蘇子夏抱了起來。
林雅醒來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她記得自己做完明明是送蘇正言去醫院了,怎麼會在家裏醒來?
一出房門看到客廳裏一臉嚴肅的明釗,她頓時明白了一切。
“早啊……呃,是你把我從醫院帶回來的?蘇正言怎麼樣啊,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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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釗目光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就那麼擔心他?”
“他流了那麼多血作爲朋友我關心一下沒什麼吧。”
“那你至於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跟着他去醫院?還在那兒守了他一夜,你不會通知他家裏人嗎?”
“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有想過這麼多啊。不行,一會兒我還是得去醫院一趟。”
“蘇子夏!”
“幹嘛!”林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一大早能不能別在我這兒陰陽怪氣的!”
“我陰陽怪氣?”這該死的女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有多在意她嗎!
“不跟你說了,我一會兒還得趕着去片場呢。”
因爲明釗在,蘇正言那邊林雅是沒去成,這都一上午了蘇正言那邊也不知道到底醒了沒有。
“蘇小姐你在等誰電話呀?”
“沒有啊。”
“我看你都盯着手機看半天了。”李瑞秋笑着打趣道,“不會是在等明先生的電話吧……今天早上我可是看到是他送你來的。”
“瑞秋姐,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對了,我一會兒跟金浩東要去一個地方,你不用跟着我了。”
“你們要去哪兒啊?”
看李瑞秋一臉擔憂,林雅笑了笑,“瑞秋姐,你這個樣子弄得跟我要去什麼龍潭虎穴一樣,放心吧,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而且金浩東他現在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可是……”
“放心吧沒事。”
不遠處金浩東正打着電話,見她看向了那邊,他立馬微微一笑。
只可惜那笑容裏藏着太多錯覺,她林雅居然只有在藉着蘇子夏的身體時才完完全全看清。
“小夏,我們今天去哪兒啊?”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咖啡不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路兩旁的風景不斷變幻,看着曾經越來越熟悉的街道景緻,林雅有意看了金浩東一眼,發現他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東哥,這邊你沒來過吧?”
“啊?哦……有時候也會來玩玩。”
仔細一看,金浩東臉色似乎微微有些發白,特別是看到蘇子夏將車停在林雅生前住過的公寓門口時,他顯得愈發侷促。
“怎麼了?東哥你臉色怎麼這麼白啊,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小夏,你怎麼把車停在這兒?”
“這裏怎麼了?這兒挺好的嘛,哎我跟你說我那個朋友就住這樓上。”
金浩東眉色一沉,怎麼覺得蘇子夏指着的正是林雅的房間?
“我聽說這上面死過人是吧……東哥,東哥?”
呵,也不知道這傢伙現在在想什麼呢,有想起那個曾經深愛他的林雅嗎?他心裏會有一點點難過嗎?會有一點點懺悔嗎?
“哦,小夏,你說的那家咖啡館在哪兒?”
“就是那兒!”是林雅公寓對面的那家咖啡館,記得以前跟金浩東可是常來這兒的。
看到蘇子夏手指的方向,金浩東臉色都變了。他還想着好好找個地方跟蘇子夏親熱親熱,讓關係更進一步,沒想到居然來林雅這兒了,他可不想在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受到一個死人的影響。
“聽說這家咖啡不錯的,東哥你一定沒來過吧?”
拉着金浩東進了門,林雅徑直找到了以前兩人的固定座位,“我們坐這兒吧。”
蘇子夏爽快落座,金浩東卻呆呆看着凳子陷入了遲疑。
那個位子是林雅生前常坐的。
恍惚中,他似乎記起了往事一幕,那時候,他就坐在蘇子夏如今的位置上,而林雅就坐在對面,並且她每次都會提前幫他把咖啡訂好……
“快坐啊,東哥。”
蘇子夏話音剛落,服務員已經端着咖啡放到了兩人面前。
金浩東一看咖啡,頓時眉頭緊鎖,這相似的一幕讓他驀地有些心虛。木愣地盯着眼前的人,他彷彿在蘇子夏眼裏看到了林雅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