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的手機突然響了,三個人都是一個激靈。
余秋深吸了口氣將電話接起,這是一個匿名電話,不顯示號碼。
免提一接通,就聽到天賜的聲音,「媽媽!」
旁邊還有藍諾在哭聲,三個人的心瞬間都被抓碎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余老闆,你好啊!」
余秋的聲音在抖,但必須鎮靜:「你想怎樣?不要傷害孩子!」
「呵呵,不傷害!三個億。」
「可以,一言為定!我再說一次,別傷害孩子!」
「爽快!去準備錢吧,再等我電話。」
電話隨即掛斷。
註定是一夜無眠,給財務打電話,要賬面上的所有資金。不夠就向銀行借貸,想盡一切辦法湊了三個億。
可是天亮時,電話又打來了。
「余老闆,我說少了。三個億是指你兒子,這還附贈一個小丫頭,你要不要?要的話再拿三個億。」
「你!」
「當然你也可以不拿,那我們就只放你兒子,我這小丫嘛?撕票嘍!」
「別動孩子!!我給錢!」
「這就好辦了,哈哈哈……」
在一陣猖狂的笑聲中,電話掛斷。
.
電話開着免提,藍琪和方景宇都能聽見。
屋內寂靜,良久后,方景宇暗啞的聲音說:「老婆……報警吧。」
可是余秋立刻搖頭,眼淚滴答,就像風中的拂柳脆弱不堪,可又倔強的搖頭:「不報!他們只是想要錢,我給錢!兩個孩子都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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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你聽不出來嗎?他們抓住着軟肋,就會牽着鼻子走,最後給錢的時候,真的能換回孩子嗎?……報警吧!」
余秋:「不行!萬一呢,萬一走漏了風聲,他們就會撕票!我最後留着一堆錢幹什麼?我要孩子,我要我的天賜!」
方景宇抱住余秋,她不停的顫抖。極度崩潰,但又極度隱忍。
她現在必須堅強,還有好多大事,等着她去做。
她擦擦眼淚,穿上衣服。
「我去公司湊錢,公司不做了,我把它轉讓賣掉。」
「老婆,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我就是不想做了,我就是想把它賣掉!怪我,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因為我太貪心了!」
失控!
什麼都沒有天賜重要!
所以余秋現在的狀態就是失控!無限的悔恨和痛苦。
「很多年前,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想如果小宇能陪着我,我肯定天天開心。後來願望實現了,我又在想如果能有一個孩子,我一輩子都知足了。可是後來呢,我還不知足,我又想把公司做好……現在老天懲罰我,懲罰我太貪心!我現在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要天賜!」
端莊優雅的人,一夜沒睡,已在如瘋如魔的邊緣。
孩子就是母親的心肝,更何況天賜對余秋來說就是她的命。
天賜啊,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余秋非瘋了不可。
不,現在就已經「瘋了」!
她什麼也不管不顧,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這個電話號碼,她十幾年沒有打過了。
「喂,媽……」
「小秋?」
「媽,我能見您一面嗎?還有那個江瑩!叫她出來!」
.
就這樣,余秋通知了她的前婆婆,也就是林新的母親。
又聯繫江瑩,三大股東見一面。
地點選得很好,就在醫院,就在林新的特護病房裏。
……
余秋走進病房時,江瑩已經在那裏。
這些年,她每天都來,幫林新擦擦身子,給他讀讀新聞。
每天快到放學的時間,她就回家照顧兒子。
余秋進來時,江瑩正在給林新按揉四肢。
六年了,他躺在這,余秋這是第2次來。
她徑直走到牀前,看看林新。
時光匆匆,消耗了他的青椿,消耗了他的生命。
他瘦了很多很多,兩頰都凹陷了。枯憔病態,臉上沒有一點血氣之色。
他的樣子……可能快要死了。
江瑩先開口:「余總,您找我?」
余秋面色憔悴,眼睛通紅。江瑩應該看出了她的糟糕情況,但江瑩不會多問。
余秋斜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一晃十幾年,江瑩也從20出頭的小姑娘,變成了30多歲。
她穿了一身休閑服,扎了個馬尾,素氣的沒有打扮。
她這個小三做的很成功啊!擠掉正房,生了兒子,繼承家產。
可是她幸福嗎?
江瑩一生忠誠於林新,確實忠誠!
即使林新躺在這,人世不知,拉尿都在牀上,她依然伺候他。
而且江瑩非常剛強,從小喪失父母,青椿年華就在這裏伺候「活死人」。
命運這樣打擊她,可她卻比任何人都剛強。
她每天睜開眼睛就是照顧兒子,兒子去上學了,她就來醫院。沒有太多的悲哀,也從不向任何人訴苦。
她對着閉眼的林新說:「你好好活着,你活一天我就伺候你一天……」
六年啊!她照顧他非常細緻,洗臉洗腳、擦身子,給他刮鬍子,剪頭髮。
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樣。
……
屋內寂靜,兩個女人。
江瑩在給林新按摩四肢。
余秋就站在旁邊沉默看着。
詭異寧靜,誰都不說話。
幾分鐘后,門開了,一位保姆推著年邁的林母進來。
林母蒼白病弱,坐在輪椅上,可能是站不起來了。
余秋走過去,「媽!」
「誒」
余秋以為這一輩子不會再叫出這個稱呼,可今天在這個屋裏,甚至當着林新的面,還叫她「媽」。
然後對保姆說:「請你出去一下。」
林母對保姆點頭,於是保姆退出去關好門。
「小秋,是公司出事了嗎?」
「媽,我打算將公司賣掉,需要你們的簽字。」
林母一聽,「啊?為什麼小秋?那是你們辛苦創立的,是新兒一輩子的心血。」
余秋搖頭:「我累了,做不下去了。」
林母哀求:「小秋,再堅持幾年。林恕也快長大了,讓他來忙。你的股份都不變,別賣掉公司行嗎?不能賣掉!」
余秋紅腫的眼睛,再次盈滿了淚水,直接說實話:「我需要錢,需要折現!他們綁架了我的兒子,要6個億!」
「啊!」
聽到這個消息,再聽到這個數字,都是一驚!
「媽,你有兒子,我也有,我要救他!媽,給我簽字吧!」
「這……唉……我不簽又能怎樣?你有控股權,我不同意又能怎樣?!」
如果三位股東都簽字,那麼順理成章,公司的變革很快。
如果股東不同意,那麼就要召開股權會,一道一道的手續就要拖好幾天。
湊不上來錢,天賜什麼時候才能回家?他晚上住在哪?他怕不怕?冷不冷?
余秋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林母呢,她也是一個母親。看着兒子躺在這裏,就總覺得他還活着,那是他的公司。
新秋集團不是一堆錢,它是有生命的,如果將它賣了,林新一生的心血就終結了。
林母眼望着病牀上的兒子,心如刀絞。她不想簽字,明知攔不住,但她不想落筆簽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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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江瑩說話了。
「余總,我給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