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爺爺家住一樓,開門幾步就出去了。
天已經黑透了,除夕,小區里格外的靜。
家家都亮着燈,萬家燈火都在準備年夜飯。
月月走到一棵樹下,那裏的雪十分潔白,一個腳印都沒有,月月上去踩了幾個。
轉頭問:「你對我沒有信心?」
藍琪:「不是」
月月:「覺得我抵抗不了家裏的壓力?」
藍琪:「不是」
月月:「那為什麼憂心忡忡的?」
她把手伸進他的褲兜里,掏出煙盒,拿一根放在他嘴邊。
藍琪略略低頭咬住,月月親自攏著打火機給他點煙。
藍琪吸了一口,也難解惆悵:「我是怨我自己,你越對我好,我越覺得自己不配……」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方景宇也出來了,雪地上又多了一排腳印。
三個人站在皎潔的月光下。
月月擋在藍琪身前,微笑的閑談:「景宇哥,辛苦你了,大過年的趕回來。機場和客運站都很擠吧?」
方景宇:「沒辦法,一不留神家門沒關嚴。放進來那些牛鬼蛇神,我能不回來除魔嗎?」
月月:「這裏沒有牛鬼蛇神,只有我愛的人!」
方景宇:「你跟他說愛,他懂嗎?他配嗎?藍琪,別裝啞巴!把你當年那些光榮事迹都跟我妹妹講一講,別像我在這瞎說似的……」
月月:「哥,你沒有瞎說,我相信你!但那是10年前的藍琪,我不認識。我只認識眼前的他,過去的一切在我這裏,一筆勾銷!」
方景宇急了,博士讀傻吧!怎麼就不聽勸呢?
「月月,你是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昏頭了吧?年少時或許不懂事,但更能暴露本xin,他這人本xin如此,能託付終身嗎?能依靠一輩子嗎?」
兄妹二人都有些激動,展開了爭論。
「哥,為什麼你們張嘴閉嘴就是一輩子?這世上有什麼能是一輩子的?食品有保質期,機器有使用壽命,愛情也一樣!而我又為什麼要託付終身於別人?在我看來,無論是戀愛,還是婚姻,都是在輕鬆愉快的基礎上。沒有硬xin要求,也沒有時間要求,只要我喜歡,我高興,就可以!」
哎呀,這話怎麼有點渣的味?女海王啊你?
但這確實就是月月的觀點,女人都是感xin的,如果你碰到一個理智的女人,就會覺得她的思想很可怕。
愛情是精神類的最高享受,它虛幻飄渺,人們可以去幻想。但如果真的把愛情解剖呢?說的實際一點呢?真的有一輩子嗎?
大年三十的晚上,雪地上站着的三個人。
藍琪沉默懷傷,風透寒涼。他無話可說,因為方景宇太了解他以前的事了。無論方景宇今天是要開罵,還是要揭露他,藍琪都不會爭辯。
對着真相爭辯?對着「鏡子」爭辯?
藍琪累了,內心很厭倦,寧可接受天打雷劈的懲罰,給個痛快吧!
但是,月月不會讓雷劈他的。
月月是上天派下來的「神」,專門保護他的。
「哥,我知道你回來的目的,你想對我媽說什麼,你儘管去說好了。只要我喜歡藍琪,我就會跟他在一起,誰都攔不住。」
「哥,你去說完的結果,煩惱的人只會是我父母。你剝奪了他們對藍琪的好感,增加了他們的心理負擔,增加了他們以後的憂慮和煩悶。」
「哥,以前我媽很愁,愁我嫁不出去。可是這幾天她很高興,逢人就誇藍琪,你不該奪走她的這份快樂。」
月月是辯賽冠軍,相當厲害,直擊問題中心,快!准!狠!
「哥,當初你和嫂子在一起的時候,多不容易,多少人反對!可你為的是什麼?除了她誰都不行!我也是一樣,除了藍琪誰都不行。人生短短几十年,就該去追尋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不論結果是苦是甜,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誰都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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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被懟的無話可說,回到了屋裏,必須看看兒子,才能一解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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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去了10分鐘,手凍的有點涼,把根手指在兒子面前比劃,小天賜抓住了,可能是覺得涼,很新奇的咧咧小嘴。
余秋在旁邊偷笑,方景宇斜她一眼,「喂,你笑什麼?」
「笑你無功而返唄!」
「你怎麼知道我無功而返?」
「就你這表情,定是被月月說敗了。」
「……」
余秋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我不光知道你被懟回來了,我還能猜出她是怎麼把你懟回來的。」
方景宇:「嗨,不信邪了!你說我聽聽,猜對了我給你獎勵。」
余秋:「她說你攔也攔不住,說了之後反而增加二姑的苦惱,平添事端。」
方景宇:「……」
余秋:「對不對?」
方景宇笑了:「獎勵你一個吻,親一口!」
余秋看了一眼門口,「不要」
方景宇:「那我親兒子,你的那個先欠著吧!」
余秋不玩笑,說正經的:「小宇,月月不在乎他的過去,你又何必揭開傷疤呢?寬容一點,就過去吧……」
方景宇嘆口氣,糾結也沒辦法。經過一天一夜的冷靜,再加上余秋在旁邊開導。
事實如此,如果方景宇去跟二姑說了,無力阻攔,只會平添煩惱。
最後,他只能裝聾作啞,把這個秘密永遠憋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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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響,一歲除夕。
方家老少四代歡聚一堂。
年夜飯13個人,圍坐一桌,氣氛融融。
當然,這裏面方景宇除外,每次望向藍琪時,都拿眼神飛刀子,恨不得扎死他。
藍琪呀,認慫吧!
跟方景宇吵了多少年,打了多少年,棋逢對手,從沒認輸過。
可是從今以後他就有軟肋了,誰讓人家是大舅哥呢!
不論方景宇怎麼損他,怎麼瞪他,怎麼拿鼻子哼他,他也不敢還嘴。
方景宇偷眼瞧著,二姑對藍琪真好,不是假客氣,是真像對自己孩子一樣惦記着。
「小藍,你不吃辣,這些冷盤是我單獨給你夾出來的,沒放辣椒。」
「不用,阿姨,不用這樣麻煩。」
「麻煩什麼?單獨盛出來一點,放你邊上,你自己吃。」